第290章 朱上云的刺杀

  孤单的坟头落满了粉嫩不染尘埃的桃花瓣,墓碑上雕刻着苍劲的字迹,爱妻颜女之墓。落款人的名字叫兆瑾。
  兔儿的心海忽然涌起万般情绪,似有刀子在一点一点割她的心。小彩带她进入梧桐树下的小屋,将虚弱无力的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他也疲惫不堪,似已无力支撑。
  “一朵啊一朵,我们藏在兔子洞,没人能找到我们。”
  兔儿一把拽住小彩的袖子,余惊未定手还在不住颤抖,“其实我很怕死的。”
  “正常,谁都怕死。”小彩拍了拍还未停息狂跳的心口,“我也吓死了。在尊上手中抢人,以后有我好果子吃。”
  兔儿扁扁嘴,泫然欲泣,小彩赶紧安慰,“你放心,回到妖界就是我们的地盘,谁敢杀你!除非那人不想要脑袋了。”
  “你呀,你刚才居然不顾我的安危……若不是我忽然就有了力量,保不准就在你以救我的名义下被你借刀杀死了。”
  “傻丫头,我是故意那么说吓唬花水那个贱女人的!只要她慌神,尊上在一旁,定有可乘之机,救你才有希望。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原来是这样。”兔儿被他的样子逗笑,放下紧绷的神经这才发觉浑身都好痛,血已染透衣衫。咬唇强忍,莫名地又觉得身上的疼痛在一点一点减轻,细密如发丝的伤口传来痒痒的感觉,好像正在一寸一寸愈合。
  “一朵,你休息一会吧。这里曾被极琰用结界封印不许闲杂人等靠近,没人会发现我们藏在这里。我实在没力气给你疗伤,你忍一忍。”
  “我叫兔儿。”
  “是是是,兔儿你睡一会吧,我……”小彩扭了扭浑身酸疼的骨头,“我也好累,也想睡一会。”说着,头一歪,倒在兔儿身侧便化成了一颗五彩石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兔儿刚准备合眼休息,紧闭的门被人吱嘎一声推开,一个模样俊俏的男子背光站在门口,相貌看上去有些恍惚。
  “你是谁?”兔儿惊问,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我叫朱上云,你记好了,”说着,一把弯月戟带着凛冽的气势直逼兔儿而来。
  兔儿吓得尖叫,赶紧从床上滚到地上躲避。刚刚化成石头的小彩灵光一漫再度化成人形,乒乒乓乓几声脆响,激起无数的火花飞逝,挡下了朱上云的弯月戟。
  兔儿猛然想起,在她驾着锦云逃跑的那一晚,也正是这个男子夜里偷袭,若不是瑾瑜突然出现,只怕已命丧当场。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缘何几次杀我!”兔儿躲开刀光剑影,周身的伤口再次传来裂开的刺痛。
  朱上云一顿手中弯月戟,发出地动山摇的轰响,“你杀我母亲,还说你我之间无冤无仇!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老天眷顾,便要我手刃杀母仇人!”
  飞旋而起的弯月戟,卷来呼呼的风声,一片飞光乍现,在风中嘶吟的刀刃直逼兔儿的脑门。
  小彩纵身来护,一把将兔儿从原地抱起飞向屋外。
  “朱上云!一朵岂会杀了你娘!当年若非一朵将你从凡尘带回妖界,如今你早已魂归黄土不知又去何方投为畜生。断情绝爱的你,当真忘记一朵是你的什么人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发誓会娶她为妻……”小彩驱动周身灵力,将苍天梧桐树的树叶化为刀刃飞射向朱上云,弯月戟一阵抵挡,刀刃悉数射入四周最后化为粉碎的树叶。
  “住口!你说的这些我全然不知。若不是狐皇垂涎我母亲手中的回魂珠,岂会惨遭狐皇之手。起先花水上仙说的这些我还不信,而今狐皇投入忘川河还能留有魂魄转世,正印证了回魂珠拥有改天逆命的神力!还敢说我母亲手中的回魂珠不是落入她手!”弯月戟再次迎风而来,直劈向兔儿脑门,小彩赶紧抱着兔儿旋身而起,射出的灵力被尽数粉碎,朱上云掠起追来与小彩在半空中兵刃相见。
  兔儿浑身痛得欲裂,大片的血染湿了小彩的衣衫,脸色惨白得几乎透明。眼前纷乱的打斗越来越模糊不清,隐隐约约之中似听到一个少年稚气未脱的声音。
  “阿朵,我不嫌弃你貌丑,等我长大了我娶你。”
  “臭阿牛,我才不要嫁给你。我有极琰表哥。”
  兔儿从恍惚中猛然惊醒,举目四顾,不知耳边传来的男孩和女孩声音源自何处。周遭只有小彩和朱上云的搏斗声,飞花与落叶扑扑坠落,如冬季的飞雪迷蒙了视线。
  结界外传来碎裂之声,竟是瑾瑜从天而降,灰影一闪赫然挡住了朱上云的弯月戟。
  “朱上云,怪不得本君一直寻不到你的踪迹,原来是藏在极琰设下的结界之中。”瑾瑜几个招式下,朱上云的身体向后猛然飞去,弯月戟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才将将稳住身体。
  “瑾瑜君上,私人恩怨,切勿插手!”朱上云恼喝一声,愤恨地瞪向软倒在小彩怀中的兔儿,“杀母之仇岂能不报!”
  “当年狐皇命我去救你,只可惜晚了一步,只见你母亲惨死家中而你和回魂珠都不知去向。其后又去了落花宫,怎奈结界强大无法破开不得知你是否被花水上仙圈禁其中。一切皆是花水上仙蓄意安排,又怎能怪到旁人身上!”瑾瑜怒道。
  “回魂珠确实被她所用,挣脱葬身忘川河魂飞魄散的宿命转世为人,你又作何解释!”朱上云凛冽的吼声恨意翻涌,双眸渐渐凝起一抹猩红。
  小彩痛心大喝到,“真没想到,当年你肯为了一朵付出性命,如今竟要亲手杀了一朵!亏得一朵为了将你复活,扭改他人命数最后落个凄惨下场,岂知不是被你所害!幸好崔珏最后出手相助,才保住她一线生机,你有何脸面还来刺杀她!当年的过往,我虽时常深处沉睡,却都看得真真的。”
  “休要胡言乱语!若非花水上仙极力相救将我护在落花宫,我亦死于当日狐族乱刀之下。”朱上云竭力大吼,断然不信小彩的话。
  “那个女人是上仙,幻化几个妖兵为狐族之人不在话下,苦你蒙在鼓中全然不知当真混账!她是上仙,能救你,自然也能救你母亲,缘何唯独救你,一切不过是那个歹毒女人设下的圈套。”小彩抱着兔儿落在桃花树下,心疼抚摸兔儿苍白的脸,“一朵啊一朵,这就是你的阿牛哥,心心相念相护的阿牛哥!”
  “住口!”朱上云忽然完全失控,再次挥起弯月戟飞身而来,瑾瑜迎面相击,与他在半空中搏斗起来。
  朱上云哪里是瑾瑜的对手,就在瑾瑜的利爪即将穿透朱上云的心脏时,意识昏沉的兔儿猛然惊醒,大喊一声,“不要!”
  瑾瑜赶紧收手,朱上云却反手击伤瑾瑜的手臂,长身失控从半空中坠落摔倒在地上,瑾瑜大怒追上来化出利刃就将削断朱上云的脖颈却在最后一刻踌躇收手。
  “若不是顾及兔儿,我现在就杀了你!”
  纷飞的桃花瓣越来越密,如下了厚重的雾气让人分辨不清周遭事物。一抹素净的身影在话雨之中翩翩而来,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白狐,眉心一点朱砂痣殷红如血。
  “朱叔叔。”低低的一声呼唤,朱上云已在一片飞花弥漫中消失了踪迹。
  “你是何人!”瑾瑜凝声问道。只见他一对清冷如深潭的眸子淡淡瞥了兔儿一眼,似有一惊,勾起唇角含笑而去。
  “君上不急,日后便知我为何人。”
  飞花消散,落地无声,一声飘远的狐鸣,一切都化为平静。
  兔儿心口不可抑止地砰砰狂跳起来,就在方才与那清俊少年须臾短暂的一个对视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渐渐滋生。那种感觉好奇怪,说不清楚道不明,鼻头泛酸只想落累。
  “兔儿,兔儿……你怎么了!”见到她眼角的泪,小彩心疼地呼唤她,“莫不是想起了长乐?”说着小彩也红了眼眶,“长乐和他一样,眉心也有一颗红痣。”
  “长乐是谁?我不认识。”抓紧小彩的手,无力垂落,心力交瘁的只想睡觉。耳边传来瑾瑜的呼唤,他温暖的手掌抚摸她的额头,软声安慰,“不用怕,谁也伤不了你。”
  原来她的身体一直都在不住颤抖,耳边又传来小彩心疼的声音,“兔儿,朱上云断情绝爱完全将你忘记,你最后还不忍心杀他!他早晚会杀了你。”
  兔儿勉力摇头,“我是兔儿,不是狐皇,他只是误会我了……等解释清楚,他便不会杀了我了……你们妖界,为何都要打打杀杀,就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不要打打杀杀……”
  兔儿的声音越来越低,吓得小彩抱着她猛力摇晃,“一朵!一朵!”
  “我只是累了。”兔儿一巴掌拍开小彩靠近的脸,小彩这才松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死了。”
  “你个乌鸦嘴,不要咒我。”
  瑾瑜将兔儿从小彩怀里打横抱起来,“兔儿,瑾瑜新欢带你去猫王宫,什么破兔子洞哪有新欢的猫王宫安全。”
  兔儿点点头,“新欢自言有理。”
  瑾瑜欢快的脚步,就像个抱得美人归的新郎,步履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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