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我们有一样的眼睛！

  夏优优坐在车里，捏着手机震惊得无法回神，难道，她的亲生父母跟莫家有关系？
  这也……太离谱了吧？！
  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凌莫南从容起身，和那些老头子们一一握手。
  “莫南，跟刘家的婚约解除了，最近有没有中意哪家的大家闺秀？我们几个叔伯们帮你物色物色，掌掌眼，好不好？”
  说话的人是凌莫南的二叔，对方远没有凌老爷子那样磊落，反而是一副脑满肠肥的精明样。
  凌莫南心里冷笑，暗暗把对方骂了一万遍不止，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放开二叔那一截肥肠手，“二叔的第七春，哦，不对，第八春都还没找到，我做晚辈的怎么敢僭越？等您给我找了第八号二婶再说吧。”
  凌二叔嘴角抽搐得不行，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主管凌氏名下的娱乐集团，换老婆的速度比那些明星蹿红还要快，成了为老不尊的笑话一枚，凌老爷子早就懒得搭理这个弟弟了，若不是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早就把他给除名了。
  凌莫南轻轻颔首，“失陪。”
  他从容地走出会议室，从容地进入电梯，从容地下楼。
  坐进车里那一刻，他迫不及待地拨出电话，声音有些兴奋的颤抖，“优优，你在哪里？”
  夏优优还坐在车里，没有发动车子。
  震惊之中无法回神，直到凌莫南的电话打过来，她才勉强抽回自己的思绪，“开会完了？”
  “嗯，你到哪里了？”他的声音温柔，能掐出水来。
  夏优优看了看周遭，自己居然还在公寓的车库内。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忽略掉莫印梵的恶作剧，轻轻开口，“我现在出发，我们先到先等，好吗？”
  “好，”凌莫南眉眼弯弯地一笑，挂断了电话，发动车子朝游乐场出发。
  莫印梵又有电话打进来，夏优优皱眉，干脆把电话关了机，打算把它放进车子的暗格里。
  今晚，她不喜欢任何人的打扰。
  凌莫南有些洁癖，所以车子里面也收拾得十分整洁，连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夏优优倾身压过中间的操控台面，把副驾驶前面的暗格打开。
  可谁知手机还没放进去，里面哗地一声跌出来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封口没有黏牢，文件袋里的纸也跌出了一个小角，她用余光一瞥，便看到了上面的夏优优两个字。
  跟她有关系？
  她好奇地把文件袋抽出来一看，上面亲子鉴定四个字猝不及防地就撞进她的眼中。
  另一栏的人名，叫夏雅。
  夏雅？
  她记得好像莫印梵的母亲也姓夏，叫夏兰来着？
  这个夏雅……？
  夏优优呼吸一顿，脑中又金戈铁马地蹦出莫印梵刚才的话。
  她飞速地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确定亲子关系，准确率为99·99999%！
  而文件上的最后日期，居然是一个多月以前！
  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太多太多的信息一下子涌进脑海，让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住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再确认一下这件事！
  她打开手机，拨号给莫印梵，“你刚才说，他们在哪里？”
  “A市国际机场。”
  “等……等我！”
  她发动车子，把手机抛到一边，全速地往机场赶去，路上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绿灯，脑子里想的都是这十几年来那些孤独的夜晚——
  那些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迷茫，那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抛弃的心酸，还有那些对亲情永远的渴望，以及求而不得的痛楚……
  脑子里像是有一台发动机在轰鸣，支撑着她不停地往前，往前。
  如果这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没有理由不欢喜。
  可是如果是真的，凌莫南为什么不告诉她？！
  难道他不希望她合家团圆吗？！
  她想不明白，此刻已经澎湃出来的感情也让她无法想明白。
  车子很快到了机场出发大厅外，她顾不得交警警告的眼神，直接就冲了进去。
  莫印梵一直等在门口，见到她进来，他非常激动地扣住她的手，“你跟我来！”
  安检门口，人来人往，莫家夫妻和夏雅夫妻站在那里却也格外显眼。
  夏优优被莫印梵拉得一阵快跑，到了快十米的地方，她却顿住了脚步。
  不是不想见，而是，真的害怕……
  她从来没有如此紧张忐忑过，如果不是，她想她会失望得哭起来。
  如果是……
  莫印梵回头看她，“干嘛不走了？”
  夏优优深吸了一口气，“我自己走。”
  她把手从莫印梵手里抽出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那边背对着自己的人。
  步子并不快，却异常地沉重，仿佛她走过的不是短短十米的距离，而是十八年来，漫长的孤独时光。
  而这段时光的尽头，是她之前的全部期盼。
  她渴望正常的家庭，就如同其他任何一个孩子一样，赤诚而热烈的希望自己能够得到父母的全部疼爱。
  莫印梵见她脚步慢了下来，越发地着急，却又不敢催促，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四个家长身后。
  “爸妈，小姨，小姨父，夏优优来了。”莫印梵出声提醒他们。
  四个人转身的那一瞬间，夏优优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
  夏雅和阿坤愣愣地看着她，所有人都呆住。
  夏优优的眼帘渐渐模糊，眼泪爬满了她的整张脸。
  沉默，再沉默。
  周遭那般地嘈杂，可是，她却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然后，又被眼前的两张脸点燃，沸腾。
  她努力地张了张唇，最开始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哽咽的气流，唇瓣颤抖了许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缓缓地，蹲下身去，蹲在阿坤的轮椅前面。
  抬头，仰望他。
  在孤独的岁月里，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自己如果第一次见到亲生父母要说一句什么样的话——
  或许，她会说，你们过得好吗？
  或许，她会怨恨地问，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
  又或许，她会哭泣着扑进他们的怀里，将那十八年的时光都统统找回来。
  可是，现在，见面了。
  她唯一能说的，却只是带着哽咽的一句——
  “我、我有和你一模一样的眼睛……”
  夏优优的话音落地，沉寂终于被彻底打破。
  夏雅猛地抱住夏优优，失声痛哭。
  不需要再问，不需要再求证，这就是她的女儿！
  岂止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她和阿坤好像好像，无需任何的怀疑！
  阿坤也抬手，搂住他们母女二人，男人的泪更滚烫，更沉重地落在夏优优的发丝之间。
  以为不会再见的，却又失而复得，三个人的欣喜和激动，已经无法再用语言来描述……
  夏优优抽泣着握住他们的手，声音破碎，“若是我今天不来，是不是就真的看不到你们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夏雅泣不成声，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叫……夏优优？”
  “是。”
  “夏优优，优优……”她一把将夏优优抱得更紧，“妈妈和爸爸哪里都不去了，就留在A市，陪着你！”
  “好，好……”夏优优慌乱又满足地点头，“要陪着我，一直陪着我……”
  “嗯，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可上天，终究待他们不薄……
  一旁的夏兰悄悄擦了擦自己的泪水，拉着莫元安的手，“还好，还好……”
  莫印梵一脸小得意，“这下可算是团圆了。”
  莫元安上前扶起夏雅和夏优优，“不要在这里说话了，去家里说吧。”
  一家三口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三个人都含泪点了点头，夏优优十分自然地推起阿坤的轮椅，一行人往机场的地下车库走去。
  到了莫家，夏兰和莫元安以及莫印梵很识趣地把时间留给了他们三个人相处。
  夏优优推着轮椅走进夏雅和阿坤的房间里，眼睛仍旧是红红肿肿的。
  夏雅拉着夏优优的手坐在床沿，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优优……优优……”
  她一遍一遍地唤着这个名字，眼泪已经是千行万行。
  夏优优轻轻抬手，颤抖着抱住夏雅瘦削的肩膀，然后慢慢地将自己的头靠进她的怀里，轻轻地，哽咽地，唤出声，“妈妈……”
  这个怀抱，她渴望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她以为永远得不到的时候，却又失而复得。
  这种欣喜将她的胸腔撑得满满地，变成泪水止不住地溢出来。
  她不敢眨眼，生怕眨眼之后，爸爸妈妈就会消失。
  也怕眨眼之后，此刻已经漆黑的窗外就会突然升起一轮明日，提醒她这只不过是梦一场。
  她不敢啊……
  真的不敢……
  “幸好，我们还没登机，”一旁的阿坤也忍着哭腔，“幸好……”
  “爸妈，你们原本要去哪儿？”
  “妈妈之前为了找你，把A市的所有孤儿院都排查了一遍，也做了DNA报告，可是，却找不到我的孩子，所以我和你父亲决定去外地生活。”
  她隐去了凌家的那些事，因为她现在已经找回了孩子，凌家……已经不重要了。
  过去的恨与不恨，都不重要了。
  凌家……
  就让那一切都成为过去吧。
  眼泪更加汹涌，夏优优想起自己在车子上看到的那份DNA报告，心，也倏地凉了好多。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莫印梵从外面窜进来，“夏优优，你出来一下，好吗？”
  夏优优有些浑噩，心里记挂着在车子上看到的那份DNA报告，就这么被莫印梵拉出了卧室。
  他把她带到走廊拐角处，“夏优优，你不能再和凌莫南来往了。你知不知道，今天就是他安排你父母离开A市的？”
  夏优优讶然，旋即，狠狠摇头！
  他那样疼爱她，宠着她，怎么会故意瞒着这样的事？！
  而且，他还明明答应过，不会骗她！
  她半个字都不相信，“不，我不相信！”
  那份DNA报告如果是凌莫南忘记告诉她的话，那么他为什么又要把她的父母送走？！
  莫印梵见夏优优如此‘执迷不悟’，他愈发地着急，“你知不知道凌莫南是谁？！要是你父母知道你们的关系，他们……”
  “印梵！”莫元安从走廊另一边大步过来，一把扣住自己的儿子，“你跟我来！”
  “爸，你要干嘛……”
  莫元安把莫印梵推回书房里，合上房门。
  一向慈爱的他此刻却有些愤怒，“这是夏优优的私事，应该让她自己去和她的父母说！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帮忙？！”
  他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团聚，他想，不管是夏优优还是夏雅，都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冲。
  “爸！夏优优也是我妹妹……”
  “我教了你那么多人生道理，不是让你不尊重人的！你要怎么做一个君子？！你小姨和小姨夫的身体现在受得了这个消息吗？慢慢来！”
  莫元安素来温和，此刻竟是也怒了。
  自己的儿子，终究不够成熟。
  而他这个父亲，还需要再教导。
  莫印梵见自己父亲认了真，终于不敢再反驳了，他闭了嘴，讪讪然，“夏优优现在是我妹妹了，她和凌莫南的事，外公和小姨这边，能接受吗？”
  莫元安这次也被问得一愣。
  他是过来人，当年自己和夏兰也走得很辛苦，可是，却也很浪漫。
  他自问从未后悔过。
  可是，凌莫南和夏优优……他们会怎么样？
  莫元安不敢下定论了……
  另一边，夏雅卧室门外。
  夏优优被莫印梵的一番话说得恍恍惚惚，脑子里都是凌莫南三个字。
  她不相信刚才莫印梵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凌莫南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许，他也只是忘记了告诉她这件事！
  虽然这很牵强，可是，她相信他！
  蹭地起身，她快速地往楼下走，“爸爸，妈妈，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你去哪儿？哎——”
  夏雅看了一眼天色，心里急得不行，“优优，陪爸妈不好吗？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夏优优拿起自己的车钥匙，快步出门，“很快就回来，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