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京中传来急召令

  雪衣很清晰地感觉到夜青玄的脸色沉了下去,浑身的气息也渐渐变冷,双手缓缓握紧,紧抿着唇,许久不曾说出一句话。
  起初雪衣心中不明是为何,不过她低头仔细想了想,如果事情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那她大概也能明白夜青玄会有这般反应的原因。
  家仇,国恨,当那个仇人变成同一个人,愤怒与憎恨便会无端被放大很多,若是那人就在眼前,就会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至少,当初再见到夜明澜的时候,她是有种想要将他剥皮、剔骨、啖肉、喝血的冲动!
  这么想着,她侧身去看夜青玄,只见他眼底清冷依旧,面色却已然变得平淡,对着住持俯身行了一礼,“多谢师伯指点,弟子一定会尽快找到阡陌的解方。只是,敢问师伯,这阡陌之毒……”
  住持似是看出了他的担忧,摆摆手道:“放心,阡陌之毒是一种很缓慢的毒,他的可怕之处并不像其他毒药那般,顷刻间便能要人命,而是要人在不知不觉、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中毒的时候,就已经毒入骨髓、无可救治。是以,只要一年内得解便无大碍,若是不能在三年之内解毒,毒性沁入血脉,就麻烦了。”
  “一年……”雪衣轻轻一念,抬头看了夜青玄一眼,“一年时间还早,我们先去看望外公,然后把京中诸事处理了,再去找那位小师叔解毒也不晚。”
  夜青玄骤然一凝眉,显然不同意,尚未开口,就听雪衣又道:“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断不能为了我这不要命的毒去耽误了要命的事,如今贤妃娘娘和修王都已经被困,月家被封,京中只留子衿公主一人担事儿,我们应该先想办法先确保公主的平安才是。”
  字字句句在理,说的夜青玄竟是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若是强来,强行将她带去解毒,她定是不愿,无奈之下,只能点点头,“好,待京中事情一结束,我便带你去解毒。”
  见他允口,雪衣不由挑眉轻轻笑开,如一抹春风在他眼底渐渐化开。
  住持也不由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串珠串递到雪衣手中,“把这个带在身上,纵然不能解毒,却多少能缓解一下症状。”
  雪衣接过珠串递到面前闻了闻,一股似有似无的清淡香气迎面扑来,想要细细捕捉,却又消失不见。
  轻轻一笑,她对着住持行了一礼,“多谢师伯。”
  住持摇了摇头,“师伯能为你们做的,也就这些了。”
  夜青玄俊眉轻拢,淡淡道:“对了师伯,听师父说当年您是不辞而别,这一走便是近三十年,这些年您去了哪里?”
  住持的脸色稍稍沉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往事,沉吟片刻,摇摇头道:“陈年往事,不说也罢,你师父近来可好?”
  夜青玄颔首,“之前在西岭曾遇见过,他还是那么喜欢推衍之术,拿着他的推演之术四处询问挑战。”
  闻言,住持连连呵呵而笑,“看来他这爱闹爱赌的性子这辈子是改不掉了。至于小师弟……”
  他敛了敛眉,站起身道:“小师弟入门时,太过年幼,老衲离开的时候他还那么小,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不过这些年倒是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闻。”
  说着,他回身向夜青玄看去,见他面上淡然,不惊不怒,便淡淡一笑,“说来,你和他也只相差了几岁吧。”
  夜青玄点点头,“确实相差无几。”
  住持便点了点头,又道:“不管怎样,如今一切都已经发生,谁也改变不了什么,老衲不便插手你们之间的事,只有一言要送与你,戒骄戒躁,莫要因片面猜测而判定全局,若是可以先好好沟通一番,也许你会发现很多你之前所不知道的事实。”
  闻言,夜青玄微微一怔,略一沉吟,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不动,点了点头,“师伯之言弟子谨记在心,多谢师伯教诲。”
  住持却挥了挥手,“不用谢我,只是你我有缘罢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也该回了。”
  雪衣和夜青玄都是一愣,两人相视一眼,显然心中还有些疑惑没有解开,然也很显然,住持并没有要为他们解开的意思。
  “师伯……”雪衣迟疑了一下,“敢问师伯,若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苦衷而犯下的大错,当真可以被原谅吗?”
  住持定定看了她一眼,没有置声,而后折身回到佛案前,盘腿而坐,认真地念经。
  见状,雪衣先是疑惑地皱皱眉,继而又舒展额眉轻轻一笑,“多谢师伯指点,弟子记下了。”
  说罢,她瞥了一眼身边的夜青玄,两人点了点头,对着住持行了最后一礼,转身离开了禅房。
  下山的路上络绎不绝尽是往来的香客,有的已经圆了心愿,喜色而归,有的则是一副愁容,愁眉不展。
  夜青玄伸手揽过雪衣在侧,不紧不慢地走下台阶,将离和离洛紧随其后,两人皆是一脸疑惑,不明白他二人为何一脸期待而来,回去的时候脸色却变得这般凝重。
  小镇虽然偏僻了些,不过因为往来的香客很多,这附近的路修得倒也还算不错,回去的路上马车并没有十分颠簸,饶是如此,离洛还是十分小心翼翼地驾车,生怕出什么乱子。
  刚刚走到一半,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先是零零散散,继而是一阵直扑而来。
  离洛正琢磨着要怎么做,就听马车里传出夜青玄的声音,道:“离洛,让开。”
  闻言,离洛果断地拨转马头让到了路边,侧过身去,似乎想要避开那些人的目光。
  只消片刻,最前面的那匹马便已经到了近前,马背上之人显然是受了重伤,一直摇摇晃晃,从他们的马车边上经过。
  匆匆扫了马背上那人一眼,离洛骤然一惊,低呼道:“葛青!”
  雪衣疑惑道:“谁?”
  离洛定定看了两眼,肯定道:“是葛青,天策卫统领葛青!”
  话音刚落,葛青已经从马背上摔落下来,他的衣衫上已经满是鲜血,显然是受了很重伤。
  “王爷,救不救?”
  马车里传出夜青玄清冷干脆的声音:“救,莫要让他们发现你的身份。”
  闻言,离洛垂首从怀里取出帕子遮住脸,跃身而起,将摔在地上的葛青扶了起来,身后追来的人便已然到了近前。
  “八个人。”夜青玄淡淡道,瞥了雪衣一眼,“个个都是内功深厚的练家子,想来被派来追杀葛青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离洛一人应付怕是有些困难。”
  说着,他看了将离一眼,“照顾好雪衣。”
  而后冲着雪衣点了点头,得到她的默许,便遮了面,跃出马车,落在离洛身边。
  抬眼看去,来人个个黑衣蒙面,满眼的杀气,见有人半道上跳出来多管闲事,顿时将目标转向离洛和夜青玄,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而后一言不发,便朝着他们袭来。
  三人攻向离洛,四人攻向夜青玄,另有一人在旁边看了看,突然朝着无人看守的马车袭去。
  见状,夜青玄和离洛都是神色一惊,正要脱身前去相救,却听那人突然凄厉地惨叫一声,连连后退,只见他的脸上和手上各扎了四根细长的银针,最重要的是这些银针几乎都认准了某个穴位扎进去的,此时又疼又痒,浑身难受却又无力拔下。
  夜青玄顿然挑眉轻笑,离洛亦是松了口气,两人开始专心地对付黑衣人。
  只见夜青玄突然后退一步,掌心真气缓缓凝集,而后再用力一掌挥出,那些黑衣人还没有近得了身,就已经被震得飞出很远,摔在地上。
  剩下的两名黑衣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了看夜青玄和离洛,又看了看自己躺在地上的同伴,突然一甩手丢出一把暗器,射中那五人的咽喉,而后带上那个被银针射伤的同伴,掠上马背策马奔去。
  离洛正要追上去,就被夜青玄轻呵一声叫了回来,“不用追了,救人要紧。”
  再回身看葛青,许是因为身受重伤还一路奔波,失血过多,见到夜青玄,他一脸喜色地叫了声“玄王殿下”,便沉沉昏了过去。
  情况紧急,救人如救火,几人想也不想便把葛青带上马车,朝着他们暂住的小院去了。
  待雪衣给他清理完伤口,上了药又包扎好,已经将近晌午时分,看着昏睡中的葛青,雪衣皱了皱眉,缓步走到门外。
  如意料之中,夜青玄正负手而立,神色沉肃,抬眼看着远方,感觉到有人走来,他侧身看了雪衣一眼,伸手揽住她,良久,淡淡道:“果不出我所料,这么长时间没有收到京中的来信,当真是出事了。”
  葛青身上有一枚暗青色的令牌,看起来很是破旧古老,一面刻了个“夜”,一面刻了个“速”,这是夜朝夜帝用来急召唤臣子回朝的令牌,只有在情况紧急之时才会动用。
  换言之,如今朝中的形势必定是十分紧急,刻不容缓,夜舜才会派葛青亲自带着令牌赶来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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