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七章 山间之夜

  欧阳菁见熠哥哥没有说的意思,露出失望的表情,一双清幽的眸瞳荡漾起微微的光芒,不经意间道:“那嫂嫂呢?她也是红粉温柔乡的女儿,难道也从来都对哥哥的军事不闻不问吗?”
  提及小妖精,萧天熠的眉峰有抹稍纵即逝的柔软,不过转瞬即逝,就恢复了一片宁静,“她出身商贾之家,无拘无束,原本就外面野惯了的,和你这样的贵胄小姐终究是不同的!”
  欧阳菁听熠哥哥这样说,好看的唇角抿出一朵婉约的花瓣,抱住自己的双膝,陷入了沉思。
  见菁儿怔怔不语,萧天熠想起刚才朱猛挑衅的话,担心她胡思乱想,便多说了几句,“她是我的妻子,是站在我身边的女人,这血雨腥风注定要和我一起承担,可你不同,你是我妹妹,哥哥在前线拼杀,就是保住后方安宁!”
  他的话豪气千云,眼中闪耀的熠熠光芒,令山河为之变色,让欧阳菁惊愕得久久不能语,半晌才道:“如果我像哥哥希望的那样嫁给玉公子,是不是就能你们一起承担了?”
  明玉?萧天熠微怔,昨日得知菁儿落入朱猛之手的时候,明玉表现得异样沉默,他太了解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了。
  虽说军中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明玉的沉默就是一种无言的对抗,显然,他根本不希望世子为了欧阳菁而置大局于不顾,孤身涉险。
  他眼中那一掠而过的不悦更是彰显了他对欧阳菁的态度,如果说别人可以对菁儿的无心之失一笑而过的话,明玉却不这样看,在他看来,菁儿纯粹是自作自受,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咎由自取。
  若是无辜遭难,凭着明玉骨子的热血,就是拼了一死,也会义无反顾地营救欧阳菁,可对于自作孽,明玉的态度就有明显的抵触,在他看来,大战在即,还恣意放纵,纵然被土匪抓走,也怨不得别人,这是是非问题,不是一句小孩子玩闹就可以一笔带过的。
  而且,始终觉得菁儿只是个孩子的,是世子的看法,在别人眼中,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早已经不是孩子了,最基本的东西都应该懂得。
  不过萧天熠心中对明玉和菁儿的不乐观只是深藏心底,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最了解明玉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菁儿。
  面对菁儿期许的目光,萧天熠只是勾唇而笑,“菁儿很勇敢,但你要明白,作为一个男人,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处于危险之地。”
  哥哥含混其词的回答让欧阳菁似懂非懂,也并没有继续纠结,她白希娇嫩的肌肤被枝桠划得血迹淋漓,有清晰的疼痛,忽然问道:“平龙寨是不是内部起了冲突?”
  萧天熠淡淡一笑,“是啊,但这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大当家二当家利益争夺,纷争不休,本就是亡命之徒,哪有什么情谊可言?二人矛盾已深,刚才赵虎见朱猛被我劫持,想趁机浑水摸鱼,借我之手铲除朱猛,他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当上平龙寨的大当家。”
  欧阳靖讶然道:“那朱猛死了吗?”
  萧天熠摇摇头,“我推他过去的时候,故意偏离了赵虎的刀锋,他虽然伤得重,但却不会死!”
  欧阳菁冰雪聪明,很快就洞悉了哥哥的意图,“哥哥让朱猛活着,是为了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大当家和二当家之间起内讧,增加内耗?”
  萧天熠眼中有杀机一掠而过,“敌军相攻,我军之福也,赵虎在平龙寨多年,自有一股势力,加剧他与朱猛之间的矛盾,至少平龙寨就没有办法一致对外,我们就可以乘虚而入,一举击溃!”
  “哥哥神机妙算,用兵如神,拿下平龙寨指日可待!”欧阳菁由衷道。
  萧天熠见天色晚了下来,夜里无法行军,山路陡峭,而且路途遥远,明玉等人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到,气温降了下来,菁儿的衣服又被枝桠刺破, 沉声道:“看来今晚不能出去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夜幕降临,山里陷入一片沉寂,萧天熠寻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找了枯枝生起了火。
  还不到五月,山间更是寒冷,欧阳菁白天经历了这一生中最为险峻的事情,惊魂未定,又失了不少血,到半夜的时候竟然发起了高烧,神志不清,体温越升越高,脸色通红,瑟瑟发抖,一会喊“娘”,一会喊“外公”,还有“熠哥哥”,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一样抖着一团。
  萧天熠向来养尊处优,只有别人伺候他,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虽然能征战杀伐,开疆拓土,可面对烧得额头滚烫的菁儿,竟然束手无策。
  菁儿在迷迷糊糊中一直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虽然额头滚烫,手指却冰凉得吓人。
  一向被人伺候的萧天熠现在充当了伺候人的角色,他想起以前在府中太医用的降温办法,撕了一片衣服,浸了水,当做毛巾,贴在菁儿的额头,希望她的体温可以降下来。
  菁儿嘴里说着听不清楚的胡话,断断续续,只是模糊听清楚了几个“娘”的字眼,山洞也很阴冷,欧阳菁一个千金小姐,在这里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一种本能的害怕和恐惧,只有抓住萧天熠的大手的时候,她才会稍微安定一些。
  见菁儿体温持续上升,萧天熠心急如焚,反反复复换了好几次冷水之后,她的额头终于没有烫得那么吓人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后半夜,状态总算稳定了下来,体温没有继续上升,又开始喃喃自语,“爹,菁儿好想你,你在哪里…”
  萧天熠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看着她发烫的小脸,心头的怜惜加深,菁儿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因病去世,在豪门深宅里,纵然有奶奶和姨母疼爱,但失去了父亲的庇佑,想必日子也不是一帆风顺,但菁儿从来不抱怨不诉苦,展现在外人面前的,只是一片欢乐阳光,真是个让人疼惜的孩子,人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特别脆弱,原来在菁儿心中,对父亲的思念这般深浓。
  菁儿对自己的特别依恋,萧天熠并不是没有察觉到,但他更倾向于那是一个幼年丧父的小女孩对成熟男子本能的信任和倾慕。
  他长了菁儿将近十岁,在菁儿心中,他如父如兄,是菁儿生命中对于年长男性亲人的特别眷恋,并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想。
  有晨曦的微光从山洞口投射进来,萧天熠见她额头的湿巾又热了,起身去外面换了凉水,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菁儿睁开了眼睛,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欧阳菁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极其虚弱,又像极了一只柔若无助的小羊羔,有气无力,“熠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萧天熠上啼笑皆非,前一步,“你这傻丫头,又胡说什么?不过是发热而已,退下去了就好了。”
  他虽然说得轻松,可昨晚的确凶险至极,菁儿的体热忽高忽低,好几次他都担心她熬不过去,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这个时候菁儿死了,只会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痕,他的母妃曾经也是风寒,后来就没有熬过去,菁儿的生病,激起了萧天熠心中对母妃的思念和愧疚。
  见昔日鲜活的菁儿了无生气,萧天熠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讲着童年的趣事,直到她的状况稳定下来。
  “我头好痛,好难受!”欧阳菁嗓子干哑,脸色苍白,试图坐起来,却根本没有力气坐起来,萧天熠扶她起来,柔声道:“你的病还没好,多躺一会吧!”
  病来如山倒,欧阳菁往日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此刻黯然失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脸色蜡黄,容色萎靡,在萧天熠的帮助下喝了一口泉水,叹了一口气,“你一定觉得我是个累赘是不是?”
  萧天熠的手指顿了一顿,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尤其是在战场狼烟的前线,更是没有这样的兴致,只道:“菁儿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姑娘,哥哥怎么会觉得你是累赘呢?”
  大概是病痛袭来,心灵脆弱,欧阳菁的话语也充满伤感和哀怨,“如果我死了,熠哥哥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带到我坟前给我看一看,看到哥哥的孩子,我也死而无憾了。”
  萧天熠心头一紧,孩子?因为孩子的事情,他曾经和樱樱闹得很不愉快,好不容易烟消云散了,但不代表此事可以完全等同于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是因为他爱樱樱,所以他愿意大度地将这一页揭过。
  现在菁儿重新提起,他心中有微微的凝涩,只是轻描淡写道:“你别瞎想了,按照行程,今天明玉就可以到了,回去之后,哥哥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很快就会康复的,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
  欧阳菁凄然一笑,脸色如同失去了水分滋养的百合花一样萎靡不振,“我知道哥哥在安慰我,其实我也不怕死,死了就可以见到我爹了,但就是想外公,想娘,还有熠哥哥,舍不得你们。”
  “你想念的人中,难道没有明玉吗?”萧天熠为了让她轻松起来,故意引导道。
  听哥哥这样一说,欧阳菁神色越加黯淡,“有又怎么样?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见菁儿又开始伤感,萧天熠制止道:“别想那么多了,你是个好姑娘,时间长了,他会看到的。”
  欧阳菁自嘲一笑,虚弱的目光瞥见熠哥哥只着中衣,宽大的外袍盖在自己身上,脸色一红,病弱的姿态更加楚楚动人,“清晨太冷,哥哥把外袍穿上吧。”
  萧天熠虽然担心菁儿受寒,昨夜情况紧急,当然顾不得男女大妨,何况菁儿是自己妹妹,他也没想那么多。
  但若是等会被自己麾下将士看到这一幕,的确不太雅观,菁儿是闺中女儿,清誉攸关,也没反对,接过外袍,披在自己身上,同时把火拨亮了一点,让温暖的气息飘散开来。
  欧阳菁烧了一晚上,现在虽然烧渐渐退了,人也没有半点精神,但却不想睡,拉着熠哥哥聊天,揶揄道:“哥哥来了建安,嫂嫂却还在在京城,她一定很想你吧?”
  被菁儿调侃,萧天熠倒是泰然自若,一边拨火,一边随口道:“她不在京城。”
  欧阳菁的神色有些讶然,“不在?那她在哪里呢?”
  萧天熠并没有回答,关于樱樱的行踪,他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菁儿也不行,她不知轻重,就算不是有心的,若是无意,也会给樱樱带来巨大麻烦,淡淡敷衍道:“她家是商贾人家,有生意需要常常走动,就是我在京城的时候,她也不是常年在王府的!”
  欧阳菁“嗯”了一声,明亮的火光映得熠哥哥俊美得不似真人,虽然身上血迹斑斑,但丝毫不减他傲然气度,现在褪去了一身凌厉杀气,眉宇间多了一分柔软,更让人有种想要去亲近的**。
  见菁儿看得失神,萧天熠无奈摇摇头,调侃道:“看够了吗?”
  欧阳菁发现自己的失态,小嘴一撅,娇嗔道:“这也怪不得菁儿,哥哥是龙腾王朝第一美男子,美名远扬,艳名远播,我刚才是在想,哥哥若是生为女子,恐怕会被皇上纳入后宫吧。”
  萧天熠忍俊不禁,“纳入后宫?那座宫殿又怎么能关得住哥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睡一会吧!”
  “我睡不着。”欧阳菁的眼神透出哀求,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萧天熠无奈一叹,坐在她身边,“好吧,你想聊什么,哥哥陪你就是了。”
  欧阳菁喜上眉梢,“给我讲讲你和嫂嫂的故事吧,听说你们刚开始的关系可是很恶劣,今天又怎么会好得像一个人一样?”
  这毕竟是樱樱和自己的私隐,萧天熠对谁也不会讲,要是别人敢这么问,早就被他赶出去了,可面对虚弱不堪的菁儿,他的心肠硬不起来,只道:“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见哥哥又说自己小,欧阳菁神色更加凄楚,萧天熠最怕菁儿的眼泪了,于心不忍,言简意赅,“你也和她接触过一段时间了,她是个很与众不同的女人!”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欧阳菁满意,可见哥哥不愿多说,她也不能紧紧追问,突发奇想道:“哥哥已经二十有五了,打算什么时候为我多娶几位嫂嫂,为淮南王府开枝散叶啊!”
  面对单纯的菁儿,萧天熠越加不愿多说,只是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小脑袋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哥哥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多想想自己吧。”
  欧阳菁嗔道:“我有什么好自己想的,左不过是外公和娘他们去想的,人生大事还轮得到我自己做主吗?”
  萧天熠不愿继续这个话题,那是所有他和小妖精之间的秘密,哪怕是菁儿,也没有窥探的权利,扶起欧阳菁,转移了话题,“这里隐秘,明玉他们不容易找到,我们出去等吧。”
  谁知,刚刚扶起欧阳菁,她就体力不支地差点倒了下去,身子软软的,靠在了萧天熠的身上,虚弱摇头,“不行,我走不了路。”
  萧天熠无奈,只好背起她,“我背你走吧!”
  趴在哥哥宽阔的后背上,欧阳菁的脑袋虽然烧得昏昏沉沉,可嘴巴还是没有歇着,“哥哥,你对菁儿真好。”
  “谁让你是我妹妹呢?”菁儿体态轻盈,背在身上也没有什么负重感,萧天熠宠溺一笑。
  欧阳菁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怀念,“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哥哥也曾经这样背过我,闯了祸,也是哥哥替我担着,想不到长大了,还有哥哥可以背着我,感觉真幸福。”
  菁儿的话语勾起了萧天熠心中对于久远的怀念,那个时候,他随母妃来过建安郡,菁儿也随姨母去过京城,他的确和菁儿在一起待过一段时间。
  那样永远温柔含笑的母妃,见他玩得累了,总是会佯怒道:“这孩子,总是这么不爱惜自己!”
  虽是责怪的话,却是疼惜的语气,那是萧天熠心中的柔软,父王严厉,母妃慈和,对父王是敬畏,对母妃却是亲近。
  菁儿那个时候还很小,在天资聪慧敏捷张扬的萧天熠印象中,不过是个又笨又胖的丑丫头,他走到哪里,菁儿就跟到哪里,对他十分依恋,一口一个“熠哥哥”叫得极为欢快,有熠哥哥在,连娘亲都不要了。
  对于这些久远的记忆,萧天熠也记得模糊不清了,只有母妃那温柔可亲的脸庞成为永恒。
  “熠哥哥可是想起了姨母?”欧阳菁感受到了熠哥哥的僵直和沉默,试探地问了一句。
  “没有!”萧天熠深藏心中的心事,只愿与樱樱一人分享,虽然宠爱菁儿,可她毕竟只是个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不是樱樱这种可以与自己心灵渗出对话的灵魂伴侣。
  “哥哥又骗我!”欧阳菁不满道,“明明是想起了姨母,我还记得小时候干了坏事,娘要狠狠罚我,是姨母拦着娘,说小孩子难免犯错,长大了就好了,我才逃过一劫呢。”
  “是啊,母妃一向疼爱你!”萧天熠感叹,那样温柔善良的母妃,却被梁敏春那个歹毒的女人害得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心头一阵阵翻腾绞痛,“她这般喜欢你,如果还在,一定会常常接你进京小住!”
  欧阳菁声音透着沉沉惋惜,“是啊,我有的时候真希望姨母才是我的娘,姨母那么温柔善良,好像永远都不会发脾气,我娘就凶多了,经常我一干坏事,她就会毫不留情地罚我,可不是每次都有姨母出来救我!”
  想起京中公子对菁儿的仰慕,萧天熠淡淡一笑,“那是因为姨母对你寄予厚望的缘故!”说到这里,他的语调变软,“慈母多败儿,在欧阳世家,你是姨母唯一的希望,她自然希望你修身养性,才貌双全,大方持重,将来才嫁得世家门楣的如意郎君,如今看你这么贤淑端敏,知书达理,姨母应该也很欣慰了!”
  “熠哥哥!”欧阳菁的语调变得低沉,再低沉,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要是姨母还在世,该有多好啊!”
  萧天熠的心猛地一沉,母妃那样心底纯善的大家闺秀,就是梁敏春朱柳儿这样尖酸刻薄刁钻歹毒的妇人,母妃也都是以宽厚待之,对府中庶出子女也从无薄待,对菁儿更是疼爱有加,如果她还在,淮南王府定然不是如今这般乌烟瘴气的模样。
  见菁儿哀恸地缅怀母妃,萧天熠心中微暖,“母妃在世的时候,我没有多陪她,她临终病重的时候,我还在军中,总以为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如今却成为永恒的遗憾,你放心,就是母妃不在了,哥哥也一样会疼爱你,有哥哥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背后又陷入了沉默,萧天熠只当菁儿疲累,睡了过去,没想到过了一会,她嗓音沉沉地传来,仿佛不确定道:“熠哥哥,你一定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
  萧天熠哑然失笑,“怎么了,难道还真有人欺负你?”
  欧阳菁的声音似乎很伤感,对哥哥透露了从未透露的心事,“娘和我虽然平日里有奶奶罩着,可她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精力不济,府中事务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欧阳世家认为娘青年寡居,是不祥之人,不宜主事,府中真正主事的是婶母,我们虽为长房,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受人欺负的孤儿寡母罢了,心中这些苦楚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
  印象中的菁儿一直是天真活泼无忧无虑,完全不知世间黑暗,很少见到这样哀伤的时刻,欧阳世家的那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萧天熠见过一面就知道了。
  不知道菁儿开朗的外表之下又隐藏了多少泪水,萧天熠心头怜惜更浓,轻快道:“外公也考虑到了这件事,你的至亲都在京城,所以想在京城给你定一门亲事,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欧阳菁莞尔一笑,“娘也和我说要早点去京城,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在欧阳世家,总感觉像个外人,可奶奶她真的很疼我,不是因为牵挂她老人家,我真希望可以常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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