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你要宠我吗
当时我有点懵,狐疑地看着他,心想这老男人是不是试探我呢?刚才教育我不许冲动做事,不许寻仇,现在又问我王成怎么处理,会不会是诈我的?
我悻悻地笑,打哈哈说,“乔叔叔,你这是诈我呢,我不上当,你还是省省吧。”
乔江林轻笑,眉头舒展开来,一个响指扣在我脑门儿上,疼得我狠狠瞪他,他面带微笑,春风般的,摸着我头顶的发丝说,“没跟你开玩笑,说真的呢。”
我说,“当真?”
他稍稍点头,“你高兴就好。”
我沉吟,思忖着这笔账怎么跟王成算。其实一想到那畜生在办公室里对我做的事儿我就恨不得乔江林找人扇死他,打得他鼻青脸肿跪地求饶,跟姑奶奶道歉说做错了。但是我转念一想,王成是老板手下的心腹,据说当年和老板出生入死,他那条跛脚就是为了救老板的命才负伤的,不然救他那德行。能撑起会所的一片天?还不是老板给的权利。虽然他背后还有个主事儿的盛楠,但不能小看他在老板手下的位置。倘若这一次的事儿,我睚眦必报,乔江林收拾他一顿,我是爽快了,出了一口气,那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呢?
他还在会所里当经理,就别说我了,若棠他们呢?于姐他们呢?王成这种小心眼的男人,很可能因为我的关系殃及池鱼,他动不了我,想办法动其他人不是不可能。我还拿他没办法。
且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乔江林帮我收拾他,他指不定怎么记恨乔江林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此打住吧。
我撇嘴,对乔江林说,“算了吧,我估计你把他揍得也够惨了,这事儿要是继续闹下去,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儿,俗话说得好嘛,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我看着床上身子单薄的若棠,怅然道,“若棠没事就好,否则我不会放过他。”
乔江林看着我,有点不相信的样子,嘴角带着欣慰的笑,问我说,“当真想算了?该不会是怕我说你,计划背着我去寻仇吧?”
“当然不是!”我立即反驳说,“嘿,刚才是你教育我不要冲动的好么?我听你的话呢!再说了,我一个人倒是无所谓,就怕有些人不敢动我去整我身边的人,冤冤相报,没玩没了!”
乔江林满意地笑,拍着我肩膀说,“嗯,不错,知道为别人考虑了,是莫大的进步。”
我咬着嘴唇,不服气地说,“原来你真的是在试探我!乔江林!你神经病!”
乔江林吸了口气,宽厚的手掌从我肩头往下滑,抓着我手臂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我也傻,他叫我走就跟着走了。我看了眼若棠,她在昏睡中,轻轻合上房门,我和乔江林去了走廊那边坐。
走廊上有自动贩卖机,卖一些果汁咖啡什么的,我从包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给乔江林买了咖啡,自己买了果汁。易拉罐装的饮料有微微的热度,捂在手里特别舒服,乔江林也随和,并不嫌弃这种他从来不喝的廉价的饮料,扣开易拉罐的拉锁,咕噜咕噜地喝光了一罐,我静静坐在蓝色的塑料椅子上,就在他身边,看着他穿着西装,扬起手臂时衬衣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腕,莫名地觉得温暖。
他喝完,抿了抿嘴唇,发现我在看他,侧过脸来瞅我,有些傲娇的味道,问我看什么。
我甜甜一笑,看帅哥。
他眉头微蹙,然后搁下空易拉罐,一把揽过我肩膀把我嵌入他怀里,“闹了半夜,你也休息下把。”
衣料上全是他的味道,熟悉又亲切,我就像是倦归的航船找到了栖息的港湾,趴在他肩头,觉得真舒服。我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因为当时赶得着急,我们没有去很远的大医院,找了附近的医院,恰巧这边呢,人满为患,独立病房也没有,我和乔江林也顾不上休息,只能在椅子上窝一夜了。
走廊上的灯一直亮着,关了一半开一半,光线不算很暗淡,但睡觉足够了。消毒水的味道和夜色的沉静混合在一起,这个夜晚,惊心动魄,又暖意十足。
事实上,我们俩都睡不着,他手掌轻轻顺着我胳膊,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就响在耳边。我静静地趴在他胸口,只想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就这样好了,我和他就这样一直待下去。一直到地老天荒。
半晌,乔江林自言自语似的说,“脾气要收敛收敛,不然容易吃亏,要张弛有度。”
我没说话,他过了一会儿,继续说,“你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该长大了。我不是时刻都在你身边,能保护你,冲动只会让你吃亏,有时候多忍一忍。”
可能是夜里的缘故,我觉得有点感伤,感觉乔江林说这话,有点-我说,“可你就在我身边,你会保护我的不是?”我心头一紧,忽然害怕起来,我紧张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裳,抬头望着他下巴,他眼睛,担忧道,“你这是不要我的意思?”
乔江林忍俊不禁,笑话我说,“你脑袋里装的什么东西?我哪里有这个意思?”
我立即心安下来,笑呵呵说,“你忽然这么说话,怪吓人的。”我缩回脑袋,枕在他胸口,“我脾气就这样了,我不主动伤人,当有人想整我整我朋友,我会咬死他。”
乔江林忽然推开我,双手抓着我胳膊,定定地看着我眼睛,叹气道,“还这么没有安全感?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很多事情没必要总绷着神经,学会依赖。”他淡淡一笑,“比如依赖我。”
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呢?就是浑身没颗细胞都觉得好暖啊,就像雪天里的一杯热茶,捂在手心,暖意遍布全身。
我不自觉地笑,藏不住的笑,我说,“你的意思是要宠我?”
乔江林拧眉,反问我,“我不宠你吗?”
“嗯哼。”
“没良心。”
“才不是。”我舔了舔嘴唇,娇俏道,“只是想你更宠我一点。”
“要求太多。”他舒了口气,笑吟吟看着我,“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我哈哈大笑,伸手勾住他脖子,把他脸拉近我,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那既然你宠我,我更要无法无天了。”
“太任性。”乔江林说。
我扬眉道,“这不能怪我,都是你宠的。”
然后乔江林就笑了,会心的笑。说实在的,他不是个爱笑的人,时常板着脸,面无表情的,不容易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看出来喜怒哀乐,但这种冷练和沉静,又不像是陆岩那种死死板板的,他是真的,由内而外的冷练。
他主动拥着我肩膀,我也没有逃开,两人脉脉地对视着,在走廊上并不太明亮的光线里。
都说两个人对视超过超三秒,是接吻的最佳时机。
是的,我们亲吻了。
唇齿相依的感觉,在这个时候,得到最真切的体验。
那天晚上,我躺在乔江林怀里,我们在走廊上度过漫长又短暂的一夜。
之所以说漫长,是因为走廊上真的太冷了!
第二天一早若棠就醒了,急吼吼地吵嚷着要出院。我怎么都不同意,她拗不过我,只能听我的,乖乖在医院观察两天再说出院。
中午于姐和林蝶、芳芳来看若棠时,我刚给若棠买了饭回来,小小的病房里热闹非凡,芳芳娇滴滴的嗓门儿一听就觉得暖融融的,没过一会儿就跟林蝶吵起来,两人斗嘴的时候谁也不饶谁,相爱相杀,一点都没错。
于姐有点尴尬,坐在一边看着我,聊了一会儿,她憋不住了。问我能不能陪她去抽根烟。
我把汤碗递给芳芳,然后跟于姐去了医院顶楼天台抽烟。于姐一直抽万宝路,她很喜欢,我试过几次,但怎么都喜欢不起来。我俩站在楼顶,二月春风似剪刀,扬过脸颊,丝丝凉意。
于姐说,“你还怨我呢?”
我说不怨,你有你的选择,在这个行当里,花无百日红,你培养新人,那是应该的。我不怨你。姐你的眼睛多亮啊,知道我跟着乔江林是不会长久在会所做下去的,几个妈咪都争着抢着捧红姑娘,你要是不做点什么,会占下风的。
于姐没想到我把话说得这么明了,倒是有点尴尬了,干涩地笑了笑,叼着烟说,“小寒你总是把事情看得这么透,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说你啥也不用说,我都明白。其实昨晚我跟你说那些话是我不应该,我跟你道歉。只是算了,这事儿过去了,不说了。
于姐笑说没关系,然后正儿八经地问我,“你准备不做了?乔总要养你?”
“现在还不一定,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盯着脚下,斟酌了下说,“但是姐,飘飘你不能留。”
这个答案肯定实在于姐的意料之内,所以当我这么说时,她就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我,“我知道怎么处理,放心吧。”
我说成,那就这样。
我们抽完一根烟才下楼去,离开天台之前于姐问我是不是打算和乔江林过了。我说可能吧,但他现在还没提出来那个意思,我不可能主动说。我心想,这丢人的事情一次两次就够了,要是我硬着头皮再说一次,乔江林还以为我迫不及待呢。
女人都一个样,明明心里想要,却拿着端着,等着人主动开口。矫情。
于姐站在寒风里看我,貂裘大衣上的细毛在锋利一颤一颤的,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我说,姐你有什么话爽快地说,这么看我。我会忍不住乱想的。
于姐拍拍我肩膀,笑了笑,“你比我手下的姑娘都有主意,选择自己想要的,别怕,青春无悔。”
后来我想了很久,于姐那天想跟我说的话,一定不是这个,她的欲言又止,她的无可奈何,我都看在眼里。
但我想不明白,她究竟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呢?
兴许没什么大事儿吧,都是我想多了。
我们从天台回到病房,一下子觉得暖和多了。推开门时,我边搓手边说,“外面快冷死了!在飘雨,你们带伞没?”
话音刚落,映入眼帘的是穿着黑夹克盛楠,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对我招手,我愣了下,他招呼我说,“怎么这个表情?见到我很意外?”
我看了眼于姐,于姐眼神告诉我她并不知道盛楠要来,我和于姐进了病房,于姐跟他打招呼,他笑着回应,转向我说,“有时间吗?陪我去吃个饭。”
“没时间。”我盯着他,“有话说?”
盛楠并不介意我这么冷冰冰的,拍拍腿肚子站起身来,客套地跟若棠说好好休息再上班什么的,然后硬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出病房。
我使劲儿甩啊甩,终于把他手甩开了,盛楠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一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就不能温柔点?这时候就应该乖乖跟我走,别废话。”
“凭什么跟你走。”我给他一个白眼说,“一会儿他们走了病房里没人,我得守着若棠,不能跟你出去吃饭。”
盛楠捏着下巴看我,吊儿郎当地说,“凌寒,我从来不请人吃饭的,女人。”
“有话快说!你找我,不就是有话说的么?”
盛楠扭了扭脖子,使劲儿一甩,“咔嚓”一声,哎哟,我真担心他把脖子给拗断了,他走上前来,威胁地口吻说,“别跟我废话,走!”
当时我有点心颤颤,心想是不是王成告状了?盛楠是老板派来要整死我的,妈的,老板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明明是王成惹我在先,就算我打死他也只能说是正当防卫。可转念一想,盛楠和王成是流氓,老板肯定也是流氓,流氓会跟我讲什么道理啊。我肯定完蛋了。
盛楠有一路拉着我到楼下的餐厅去,找了一圈没找到他满意的食物,然后又拉着我去了医院门口五十米外的一家快餐店,进了门,我一边拍身上的小雨点一边骂他神经病,他却不理我,指挥我去给他找位置,他去前台点餐,问我吃不吃。
我说不吃。
他白我一眼,大约是说我不给面子。
我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没多少人在餐厅里,我坐下看窗外,雨越下越大了。
没过一会儿,盛楠端着餐盘找到我,坐在我对面开始大快朵颐。说真的,和乔江林在一起过后,我没见过哪个男的吃饭像个饿死鬼似的,看着盛楠迅速扒饭的样子,我有点懵了。是的,我想起了杜威。
窗外的雨下得讨厌,我想着那个人,鼻尖泛酸,在盛楠发现我异样之前。我拧了拧鼻子,把心里的酸涩压下去,我说,“喂,有话说话,我还得赶回去。”
盛楠嘴里塞着米饭,不满地看着我,他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十足的地痞流氓味道,我回忆了下之前相处的时候,不是这样啊?还算文质彬彬啊,怎么现在
“读过书吗?老祖宗教的食不言寝不语!”
“那你祖宗有没有教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耽搁别人时间!”
“慌什么慌,等我吃饱了才有力气说,干等我不爽快?”盛楠瞄了我一眼,然后把餐盘里的一杯可乐砸到我面前,“喏,这个给你喝!”
“不喝!”
“不喝拉倒!”
盛楠作势要抢走可乐,我快速抢走,把吸管往嘴里塞,盛楠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不是说不喝吗?”
“不喝白不喝!快吃你的饭,吃完说事儿!”
盛楠悻悻然瞪我一眼,然后低头狼吞虎咽。我是真的嫌弃他吃饭的样子,实在是憋不住了说,“兄弟你慢点,我不会跟你抢饭吃,你这是饿了几天了?老板手下不好做事吗?他要破产了吗饭都不给你吃!”
盛楠瞪我,我瞪回去。我才不怕他。
他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吃完了,然后不满地看着我喝可乐喝的高兴,自己又去买了一杯,酒足饭饱,他终于开口,问我,“你一定要下手那么狠吗?凌寒,你一个女人,做事情别这么绝,留点余地,日后好相见不是?”
我觉得莫名其妙,把可乐杯子往桌上一砸,冷着脸说,“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跟我装呢?”盛楠转着舌头说,“难道不是你叫乔江林搞的事儿?他可不是这么不顾后果的人,没有你吹风,不太可能吧。”
“你什么意思?”
乔江林背着我干什么了?这早上才离开没一会儿人,怎么就出事儿了?我追问盛楠,“话说清楚点!”
盛楠冷笑,估计以为我在撒谎,吸了口可乐,撑着下巴在餐桌上打量我,“王成的公寓今早被人砸了,你说这事儿是谁干的?”
“反正不是我!”
“是乔江林。”
“放屁!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说。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是乔江林干的。他昨晚跟我说要冷静,且我也说算了。他那么沉稳的人,不会这么
盛楠冷哼,“你就这么确定不是他干的?”
我想了想,肯定地点头,“肯定不是他!”我说王城干的坏事儿太多了吧,看不惯他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指不定背后还有什么仇家呢,这个黑锅我可不背。虽然我是真的想打死他。
“可去砸他家里的人说,是乔江林派去的人,这个怎么解释?”盛楠笑嘻嘻看着我,“他家里被砸得每一块好地儿,这种大手笔,乔江林的风格啊。对了。你知道昨晚在王成办公室发生了什么吗?”
我皱眉,悻悻道,“不就是被打了一顿吗?你至于吗?说得好像自己没打过人似的。”
盛楠咬着吸管说,“NONONO,没这么简单,要是打一顿能完事儿那多好?乔江林不知道跟王成说了什么,王成吓得屁滚尿流,凌寒,我觉得,你一点都不了解乔江林。”
凌寒,你一点都不了解乔江林。
我怔了,看着盛楠有点不知所措。我有点心虚,想打电话给乔江林,但当着盛楠的面,我没那个底气,换句话说,我是怕丢人。
我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儿?盛楠,你没这么无聊吧?说你的来意吧,我没时间跟你猜来猜去。
盛楠手掌轻轻拍桌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跟你这种聪明的女人打交道,不知道还庆幸还是该无语,老是这么噎人,乔江林受得了你?”
“跟你没关系。”我站起身来,严肃地说,“你不说,我就走人了。”
盛楠急忙拉住我,命令我坐下。“好吧,我是来问你,这事儿能不能算了?乔江林都叫人砸了他房子,下一步不知道做什么呢,凌寒,你听我一句劝,叫乔江林算了吧。”
“盛楠你代表谁来找我呢?王成?还是我们那位神秘的老板?”
盛楠沉默了,半晌,他说,“老板还不知道这事儿,凌寒你就相信我,这事儿老板知道了对你来说没好处,对乔江林来说更没有好处。因为你王成和乔江林结仇,也没多大意思。王成什么人。你也清楚。何必给你自己找麻烦,”盛楠顿了顿,强调地说,“也给你身边人找麻烦。”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觉得盛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点没为会所的员工考虑任何,我狠狠拍了下桌子说,“这事儿老板知道不好?让他清楚自己在会所养了一条什么德行的走狗,照他这样下去,早晚完蛋!我本身就被对他做什么,要真有谁整他,那也是替天行道!”
说完我就走了,盛楠在背后追着我喊,“我会让王成给你个交代的!”
谁要你的狗屁交代!
出了餐厅,外面的雨飘得更大了,我站在屋檐下看了看外面,咬牙冲进雨里,然而我没跑两部,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站在我面前不远处,撑着一把硕大的黑山,一脸阴沉地看着我,眉峰微蹙,想一座小山。
我甜甜一笑,赶紧冲进他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