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4章 南下之路(二)
这样想着,唐善清便扭头去看坐在一旁的骆吉文,只见他轻轻摇着扇子,眼神在舞池中流连,看不出什么情绪。
蓦地,便想起骆吉文说过,他要在如三千弱水的女子里面,择一个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的女子共度一生,听起来好浪漫的样子,只是......怎么样才算是心意相通呢?
再看看舞池中央的静茹大家,唐善清当下觉得,不管怎样,这个骆吉文跟静茹大家看起来还真是般配呢。
这事不能怪她。
虽然她与骆柔已经互相道明了心意,可她不知道“心意相通”这么一个抽象的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骆柔与她心意相通,而她只知道,她并不讨厌骆柔,甚至对他还有些好感,并且从心底里接受了自己是他的妃子这件事,既然是他的王妃,那成为他的女人便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夜的表白,对骆柔来说,是非常鼓舞人心的肯定,而对唐善清自己来说,她只不过是如实回答了骆柔的问题,并且接受了自己将会成为他的女人这个事实。
但其实心里,对于爱一个人,和骆吉文嘴里说的心意相通,根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酒过三巡之后,夜色已深,众人都已意兴阑珊,脸上均显疲态。
想到客人从京城而来,明日一早还要进宫朝见,温子凡便不再留席众人,将之送至太子府门口,一番寒暄之后,大伙便各自散去。
众人散尽之后,静茹大家才款步走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手里抱着用布包裹着的琴,行至门口,她回头对那丫鬟低声说了句什么,丫鬟便独自抱着琴先行出了府门。
太子今晚高兴,难得放松,喝得有点多,此时脸上已微微泛红,见静茹大家出来,他笑着道:“今晚辛苦静茹大家了,本太子听得很尽兴。”
此时微醉的太子看上去比平时少了几分严谨和疏离,俊朗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他的眼神因着醉意而迷离,看得静茹大家仿佛也跌进了酒壶里,头脑一阵晕眩。
她忙低下了头,微笑道:“太子客气了,能为太子演奏是静茹的福气。”
话音落后,便是一阵尴尬的沉默,静茹大家暗暗心急,却也找不到别的话语来打破,一时间只站着不动。
温子凡原以为她与自己话别后便要离开,却见她低头不语,不免心下狐疑,问道:“静茹大家还有什么事吗?”
闻言,静茹大家一改往常的淡然姿态,身体微微一怔,忙道:“没什么事,那...静茹就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太子搭话,便快步走了出去,看着她匆匆的背影,温子凡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得歪了歪脑袋,但也没往深处想。
静茹大家将手心里的手帕都揉得发了皱,一颗心好像快要跳出心脏一般,她走出了太子府才将头抬起来,精致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
她懊恼得咬了下嘴唇。
她自怀中掏出一条手绢,手绢的一角绣了一个“凡”子,她看着手绢,脸上更红了,真是羞死人了,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就将手帕送了出去。
自从两年前温子凡册封太子,第一次请她来太子府演奏,她就对温子凡一见倾心。
那样一个身份尊贵的太子,对她竟是如此的温文尔雅,相貌堂堂又是那般的风流潇洒,怎能叫她不爱?
这两年间,太子时有设宴便会请她入府,一来二去,她便清楚了太子的底细和状况。
太子现年二十有八,早年在军队里生活,至今没有婚配,这不仅让朝中大臣们动心,也让她动心。
这两年来,每回请她入府,在酒场上不免会谈论到这些事情,她在下面默默得抚着琴,耳朵却将太子那些烦心琐事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太子的母妃和朝中大臣一直在逼婚,可太子却一直借故推托。
她有时抚着琴,会偷偷得猜想,到底在太子的心中,对未来的太子妃有些怎样的想法和预设呢?那些大臣家的小姐,可以说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怎么太子一个都看不上吗?
如果那些小姐太子都看不上眼,那自己一个大家,又怎么入得了太子的眼?
想到自己连太子这一关都过不了,又如何能奢望将来这身份能入得了太子母妃的眼?
思及此,她便将手中的手帕收回衣襟,调整了一下心情。
作为一个少年成名的名流大家,她早就学会了在众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对于太子,她只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并不一定是非要得到不可。
这两年来,她也看得明白,太子每回看着自己的眼神,不过是欣赏和尊重,并没有其他更多的情绪,每回与她交谈都是礼貌周到到有些疏离。
她有时会被太子的周到弄得有些心闷,好像他这么彬彬有礼也是一件错事。
第二天一早,唐善清便被秋水唤醒,睁眼的时候,太阳已东升。
昨夜她也喝了不少酒,在宴席的中途便已觉得睡意昏沉,故一回到闲梦园便倒头大睡。
她起身满意得伸了个懒腰,闲梦园果真是闲梦园,一场闲梦天已明,这睡床是何等的舒服,还有那夜里燃的香,甚是安神,当下便暗暗决定,待离开古都的时候定要向太子讨要一些带回去。
进宫的马车早已等候在闲梦园的门口,只待他们准备妥当便出发。
太子早已命那礼部尚书将京城进贡的礼品清点过目,运送直皇宫,如今只待他们一同随马车前往。
为表尊重和信任,沐风和守卫留守闲梦园,只骆吉文和骆柔还有唐善清三个人进宫,而那礼部侍郎则由楚国的礼部尚书陪同守在闲梦园。
这次唐善清一个人一个马车,骆柔和骆吉文同乘一顶,至于温子凡则有属于他自己的香车宝马。
这次唐善清没有再像第一次出门那样四处流盼,而是规规矩矩得坐在马车里,耳边闻着窗外的喧嚣,心里痒痒得很。
可这毕竟是在古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自从见了那个静茹大家之后,就觉得自己浑身长刺,感觉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活得太粗糙了,她想学着做个淑女...
转念一想,当淑女太辛苦了,不如降低一下要求,就限自己在楚国的这段时间,活得像个淑女吧。
当淑女的话,应该是不会像之前那样左顾右盼的吧,如此想着,便只能安静得端坐在马车里,在心里盘算着待替那楚国王看完病后,她便可以空出时间在古都好好的转一转,看看这南国的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