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被发现

  唐斌突然毫无征兆的就打开了话题,好在聂秀早有准备:“如何?”
  话里,满是一个将军的自信神采飞扬。
  “这九年,也是你早暗中观察着我?”唐斌冷冷一挑眉,奈何那人皮面具无法把他这个表情极好展示,看着总是有些怪异不自然。
  聂秀听着这话的时候,心里惊了一下,他一直以为九年都没出现过问题的这条线应该是极为保密的,现在在唐斌的口中说出,怎么会不让他惊讶,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就想到了一些可能,唐斌若是早就知道自己在关注着他,为何他不早早就掐了那边与自己的联系?难道自己这九年来得到的关于他的消息…………都是他刻意为之的不成?
  聂秀心里,如冬日震雷一般炸了开来,难怪,自己每次得到的消息,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而那边只是称说多木烈对唐斌有格外的保护。
  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被唐斌愚弄了…………
  被愚弄…………他是三军的大将军,居然会被唐斌愚弄,一瞬间,他后背冒出了冷汗。
  唐斌右边嘴唇微微扬起,扬出了他的自信傲然。
  这,便就是承认了。
  聂秀依旧还处在震惊中。
  “是不是觉得愤怒?”唐斌挑着眉,饶有意味的看着聂秀。
  聂秀摇了摇头,被人愚弄,以他的心性以他的身份,本是该愤怒的,但对于他唐斌,这个从一开始就震撼了他的男人,他已经骆惯了这种震撼,自然而然的,他就没了太多的愤怒。
  “后天,我就会离开大靖了。”饮了一碗酒,唐斌目光冷冷的看着酒桌上的那那七八个酒坛。
  “你帮着草原羞辱了大靖,这就是你的目的?当年你孤身入草原,是否就是在等着这一日?”聂秀看着唐斌,这个他始终都猜不透想不明白的男人,来到大靖,帮着草原羞辱大靖,难道这就是他的目的?
  不要忘了,二皇子府里,二皇子现在还是在床榻上躺着。
  “若是你觉得这是我的目的,我就是这个目的,反正我都已经这么做了,怎么说怎么做,他人的看法与我何干。”
  唐斌一口一口的饮着酒,冷漠的说着关乎自己的话题,冷漠的凝视着这桌上的酒坛,就像在说着他人一般。
  聂秀看着唐斌,藏在桌下的手一直都是紧握成拳。
  “你倒是洒脱。”苦笑摇头,聂秀觉得自己与他,真的已经不在一个境界内,他倒是好奇,他今年多少岁?
  “当年,你在边关城墙上叫住了我,虽说那是你的职责,但最少对我是好意,我心领了,在那个时候,从没人对我有过好意。”唐斌似乎是有些醉了,说着的话让聂秀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他,是忠于要说道他的过去了吗?
  还没来得及相问,唐斌又是起了另一个话题。“所以,我不愿害你,九年前你在城门叫住我的恩情,我会还你。”
  “还?如何还?我倒是想知道草原现在的兵力如何?”聂秀眯着眼睛笑着。
  唐斌握着酒碗的手一松,嗤笑了一声说道:“我已经还了。”
  聂秀一惊,如何还的?何时还的,为何他却是浑然不觉?不过想想,唐斌能将他安排在草原里的眼线偷偷替换掉九年都没被他发生,要做些小事回报他当年的小恩情,那是容易的。
  虽说在京城草原很难做一些小动作,但是在边关,那个与草原毗邻的地方,草原的人要做什么,都是可能的。比如战争,比如唐斌在那一夜发动的袭击。
  那夜,依旧是聂秀在边关镇守。
  那夜,他还记得,夜黑风高,是个极凉爽的夜晚。
  那夜,唐斌只身一人,就如同他孤身如草原一般,闯入了边关,然后血洗了当时驻守在边关的一个营。
  这些,都是聂秀从军史上的污点,他也有滔天的怒火,但在知道孤身入边关的是何人后,他冷静了下来,他佩服唐斌的胆识,不管是孤身入草原对战千军,还是只身入边关血洗军营。这些,就是聂秀,都自认难以达成。
  可唐斌达成得很轻松,所以聂秀更是惧怕,他不知道唐斌的最顶点在哪里,他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他想,难道唐斌说的已经还了,是在那时?
  于是他笑了笑,那时,他只血洗了一个营就轻松离去,确实是还了他的恩情,杀了自己的士兵却说是在还自己的恩情,这点听上去很是可笑,但是聂秀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完全有能力杀他一个营,两个营,三个营。
  他只血洗了一个营,说来,也是手下留情。留了情,自然就还了恩情。
  聂秀是这么理解的。
  “你,总是让我吃惊。”
  唐斌冷冷一笑,说道:“你倒是有个不错的儿子。”
  聂秀见他总是这般转移他的话题,心里也是无奈得很。
  “比你,差了万远。”
  这当真是一句实话,连着聂秀就都觉得自己差了唐斌万远,更别说他那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儿子了。
  他是有好奇的,唐斌,在他血洗军营的时候聂秀就在想了,这般杀人如麻,断不是普通人,只有战场的士兵,或者是以杀人为职业的人,才会有这般果敢。
  唐斌的表现,从来都不是普通人,从他高调入草原成功得到多木烈的关注的时候聂秀就知道,唐斌去草原,绝不是为了逃离大靖,而是想要得到什么,若只是逃离大靖,那他大可在去和番,去天勒,为何单单要去与大靖冲突不断的草原?也许他是看中了草原可汗多木烈的强硬与草原跟大靖的冲突,但他为何在得到多木烈的关注信任后一直深居草原,得到了别人的重视,他不是该用自己所有的办法报复让他逃离的大靖?
  这种有能无为,让聂秀深感疑惑。
  可唐斌,没有解开这种疑惑的想法。
  用他的话说,他要如何,便就如何,率性而为,洒脱而为。
  “我如他那般年纪的时候,不如他。”
  “看人,看的是现在,而不是过去,没人知道你的过去,不是吗?”聂秀用着唐斌那般的眼神看着唐斌。
  唐斌愣了愣,随即笑了一笑。
  “私人感情上,我对你没有敌意。”聂秀看着这苦笑,不知怎地,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就两人来说这句话可能没什么,但放在大靖与草原之间,这句话该让多少人唏嘘,两人,一个掌握着大靖的军权,一个深得多木烈的信任,只要其中一人有意,大靖与草原就会立刻交锋。
  现在聂秀的英雄相惜,怎么听着都有些可笑,两人之间,本就不该产生敌手之外其他的情绪的。
  两人之间其他的情绪,都不是皇上与多木烈会容忍的。
  所以两人这次的见面第一次的交流,会在这么一间有些破旧的酒铺里。
  巷子里很少会有人来,除了这巷子口的一个铁匠铺还在不停息的打着铁,这巷子里就酒铺这么一家做生意的,所以,两人若是都不说话,那便就会安静的让人发悸。
  自己主动表达好意,对方却是连话都懒得说了,聂秀自嘲的一笑,也一碗一碗的如同唐斌一般饮着酒。
  “聂将军,不管你对我有没有敌意,至少,我们之间必须得对立起来,就算日后大靖与草原的战争爆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最后,唐斌与聂秀在默默无言在将这七八坛酒喝光之后,还是只得说起了话。
  “你就这么希望看到大靖与草原打仗?虽然你不将自己当做大靖人,但你的亲人,你的祖宗,你的过去,都是大靖的。”
  好感是好感,但说起大靖与草原两方的事情聂秀还是不会含糊,他始终,是将他这大靖大将军的身份摆在第一的,虽然他对聂秀一直在刻意忽略着自己的这个身份。
  聂秀本以为,两人在某一方面会惺惺相惜然后产生一点交集一点感情一点友情,但唐斌冷冷的一句话,无疑是将他的这种幻想狠狠蹂躏扯碎。
  “若是见了你,我同样不会手下留情。”
  唐斌饮了一碗酒,然后轻轻将酒碗放下,这等重拿轻方的豪情与柔情,让他表现得很是自然。
  “好。”聂秀也是仰头饮尽了碗中酒。
  两人,仿佛是下了一个约定,仿佛是定下了某些事情。唐斌今夜来此,就是为了告诉聂秀他还记得九年前他那一唤的恩情与他已经还了这份恩情两不相欠的事情。
  聂秀从未关怀过此事,他甚至从未想过唐斌会因为自己在九年前叫出的那一声对他心存感激,唐斌特意邀着他来的这一趟,对他而言有一些多余,但心里那一丝小激动雀跃散去,聂秀、唐斌所想的,都是两者对立的问题。
  桌上,已经有了十个空坛子,唐斌与聂秀一人一碗的喝着,就如这酒是水一般,就如他们不知醉一般,夜色,将着小巷笼罩,将这两人笼罩,酒铺桌上那盏有些昏暗的油灯,在不时卷进小巷的一阵阵寒风中摇曳,不时被拉长扭曲的影子,将这两人都映成了格外高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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