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另一部分则越发极力和稀泥,只求天下太平,大家和谐。
  终于连宫学中的气氛都受到了波及。
  各家伴读纷纷以各种名义请假不来,又或者是来了也三三两两各玩各的,只不过是面子上打个招呼,过得去而已。
  不过好在天气渐冷,夫子也没有那么严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没事了。
  江梨被太子吓唬了那么一次,也加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剩下两天才是学习的队伍,如果不是怕被太子看出破绽,江梨都想直接称病了。
  “殿下,你怎么那么确定五皇子就真的已经捏到把柄了,这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呢么。”
  贤妃处于后宫食物链的顶层,除了皇后那一份,剩下的都是挑好的往娴福宫里送,外加上最近皇上光顾比较多,内侍们越发殷勤。
  天气刚冷就一筐一筐往娴福宫里送银丝碳,地龙烧得暖暖的,只怕冻坏了里面金贵的主子。
  江梨吃过早饭闲的无聊,和贤妃一块儿给皇后请过安后,整个人懒洋洋的躲在屋里烤火吃零嘴。
  小心翼翼瞄了好几天,也没见太子有什么动静,再加上易北没事儿就和她洗脑,拍着胸脯保证太子绝对没有这个闲工夫去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江梨总算放下心来安心当一只过冬的米虫。
  有了那一日一同等候觐见的交情,五皇子对于易北的兴趣明显激增,进宫来给皇上皇后请安之后,时不时就要溜过来看看易北,不是嘘寒问暖,就是送东送西。
  而太子看到易贤动作,联想到最近父皇对自己似乎有些平淡,几次旁敲侧击,试探易北是否有投敌叛国之嫌。
  易北被这两个几辈子的仇人弄得烦不胜烦,干脆有空就躲来江梨这里,娴福宫内有贤妃坐镇,就是太子也不敢轻易造次。
  “若非有了切实把柄,五皇子这一系的人,怎么会突然有人纷纷要求严惩凶手?”
  现在局势还不够乱,天子的底线还没被碰,立刻拿出证据,也伤不了太子什么根基,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让太子临时找出几个底下无关紧要的小官员来顶罪。
  只有真的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再来个突然袭击,把证据摆在明面上,一次性让太子下不来台,逼得天子无法包庇,只能彻查。
  若非如此,这些高官的把柄哪里有这么好抓的。
  只是自己现在也被五皇子逼到一定份儿上了,太子这边隐隐有些疑心的意思,皇后虽然沉得住气,但原本就对自己不放心,易贤这么一闹,就越发了。
  易贤这人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若自己不给他点切实的把柄让他拿捏住,他是死都不会相信自己会抛弃皇后太子一党,彻底归心他的旗下。
  哪怕是承诺自己待在皇后身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和他传递消息,只怕他也不会立时相信,总得给自己使个绊子,逼自己一下才会放心。
  太子这边到底有什么好的筹码,是可以让他放心交到五皇子手里去的呢。
  易北随后拿了盏茶,握在手里,拿着碗盖赶泡泡,心不在焉的指点江梨。
  “这件事现在闹得还不够大,毕竟那位官员家没有苦主,辛辕一个人死咬不放有些吃力,五哥这是要努力再把水搅浑一点,逼得父皇不得不退步,然后才会把证据放出来,在父皇最为盛怒的情况下,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
  江梨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皇上其实还是很想严惩凶手的?”
  易北颇觉赞赏的看了江梨一眼。
  “这是自然。”
  只有天子想要严惩凶手,为寒门撑腰,太子这样做才是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天子对于太子的不满才会扩到最大。
  江梨猛然捂住嘴巴。
  “放心吧殿下,这事儿我死都不会和人说的。”
  易北拿手指敲了敲桌面,没理会江梨后知后觉的表忠心。
  “太子现在还没想到有人在幕后推动,即便是想到,也只会以为五哥和这些寒门学子有些瓜葛,不会太过在意,等五哥拿出把柄之后,太子想要再查是谁在背后动手脚,他也没有这个功夫了,不过倒是要防一防五哥……你说的那个衙役,暂时可能还杀不得。”
  易贤想要把柄拿捏他,他不妨送他一个。
  自己心知肚明的把柄,总比自己弄不清楚的,要好一点。
  第62章 威胁
  大概是因为看惯了结果的缘故,江梨虽然朦胧有些感觉,但是也并没有意识到,易北给自己讲的这些,在其他人听来,是多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能够将天子心思揣摩到如此程度的,就连皇后这个枕边人都没能做到,何况易北只是一个从前不受宠,最近才开始被皇上注意到的皇子?
  “前阵子听你说,你家中那位嫡姐也进了女官所?”
  前朝再闹,也闹不到易北头上,和江梨说完其中关窍,易北到底也没把心思全都放在这件事身上。
  如今已经临近入冬,再过阵子就该过年了,皇后为着宫宴一定是忙得不可开交,所有恩怨也都会暂时放下。
  毕竟天大地大,过年最大,谁还想过年过得不痛快呢。
  易贤一定会把控节奏,在年前把所有事情都了结,才不用自己去操心。
  江梨愣了愣神,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在闲聊时,随口和易北提了一嘴。
  庶女在家中待遇如何,这是全国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况还是被嫡母送进了女官所,待遇肯定是好不了。
  联系上江梨最开始去晋阳公主宫中时身上就只有一套女官服,别说首饰,就连自己的衣服都没带出来一身,在家的情况可想而知。
  只是没想到易北居然还记着……
  “是啊,不过最近事情好多,没空管她。”
  上一次江梨和小宫女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说得非常明白,想必江婉在女官所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更何况隆昌公主身边缺伴读,破天荒放话说要从女官所里挑,公正无比的典仪大人,给公主送去的是上次考试的顺位第五名。
  想看看江婉能不能熬出头,还真得看机缘。
  毕竟也不是年年都有公主要选伴读不是?
  易北刚想说话,门帘挑起,伴随着清冷的空气一同卷进来的,是易贤那一身紫色绣团花的皇子服。
  “十一弟好福气,躲在这里。”
  江梨噗通一下,直接扑去了地上。
  “臣女见过皇子殿下,殿下千岁金安。”
  虽说江梨被贤妃收为义女,又住在宫中,还没有及笄,但到底五皇子已经成年出宫,平时少往后宫走动,江梨又跳过了正经的册封县主仪式,是以和俩人从未见过。
  如今猛然被这姑娘一顿大礼行下来,饶是易贤见惯风浪,也只觉得有些吃不消。
  “徽宁县主也太……”
  尴尬的笑了两声,五皇子搜肠刮肚想了想,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江梨如此郑重其事的举动,最后只能作罢。
  “我进宫给母后请安,路过娴福宫,顺带看看贤妃娘娘,想起来上次十一弟你说前朝吴慎之的山水图最妙,前些日子我偶然得了一幅真迹,所以拿过来给你看看。”
  江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五皇子越发尴尬,咳嗽一声。
  “本王有那么恐怖么,不过是过来闲坐一下,县主不必太过拘礼。”
  江梨诚惶诚恐道了谢,规规矩矩坐去碧云搬来的椅子上,把上位让给易北和易贤。
  五皇子顿时觉得,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有点说不出口了。
  来之前他的确特意找过母妃问过江梨的性格,得到的回答是萱嫔非常郑重的提醒她,这姑娘就是块铁板,和皇后又走得近,不是很好对付,让他小心注意,他原本还没当回事。
  不过是个庶女出身,阴差阳错救了皇上,才捞到这种祖坟上冒青烟才有的待遇,能有多大能耐?
  但现在看来,第一次交锋,自己简直是……
  完败。
  五皇子觉得十分挫败,他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看走眼过,对方还是个这么不起眼的姑娘。
  “五哥说画,画呢。”
  小宫人规规矩矩奉上茶来,江梨姿势标准,表情得体,端坐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端的是贤良淑德。
  易北敲了敲桌子,提醒易贤赶紧回神。
  后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重新端起笑容,招呼内侍把手中捧得画轴拿来。
  “大概是县主第一次见本王,还有些拘谨,也是本王冒撞了。”
  江梨低眉顺眼,嗓音温婉,语气谦恭。
  “殿下是龙子皇孙,身份贵重,是臣女有失分寸,望殿下恕罪。”
  五皇子:“……”
  这种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的感觉到底怎么破!
  那边厢易北把画展开,挑挑眉,迅速扯开话题。
  “这画难找,五哥可算是费了点心思,莫不是想拿来给父皇作新年贺礼?”
  易贤总算把注意力从江梨身上挪了开去。
  “这点东西只怕还入不了父皇的眼,若十一弟喜欢,就放在你这里了。”
  易北笑了笑,继续低头看画。
  “我可不敢夺人所爱,五哥来是有什么事?”
  太子不去查,但不代表易贤不会去查。
  自己主动提醒易贤,相当于变相告诉他,自己也十分关注这件事。
  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关注前朝是想做什么?
  他现在手里没权没钱没人,很明显不是为了自己争权,若是为了太子,他没必要去五皇子面前给太子下绊子,除非还有一种可能,这件事情自己参与其中,所以才十分关注此事动向。
  自己那天的行程很好查,江梨的就更好查了。
  自己让江梨去报信,一定程度上也掩饰了自己和这件事背后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这种手段不甚高明,大概也能稍稍消除一点易贤对于自己的警惕。
  如果没猜错,大概易贤已经见过辛辕了。
  一个无缘无故无背景,拼了命的在帮你办事的寒门官员,人又聪明机警,想来也很得易贤欢心。
  “最近听说大理寺新进了一个官员,很是得力,寺丞和我提过几次此人未来大有作为,不知十一弟可曾认识此人?”
  易北轻轻笑了笑,把画轴卷起来,交还给内侍。
  “大理寺里人太多,五哥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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