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胤禛深吸一口气,知道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如此又过一月,康熙帝决议回京。太子已经解除了【监禁】状态,但康熙帝对他的态度仍旧是模凌两可,太子的心神几乎绷成了一根绳子,最近倒是老实的不得了。
八日之后,皇驾抵达布尔哈苏台。
三更时分,金帐之内,康熙帝正在与年羹尧下棋。
两人手谈一局。
康熙帝棋路恢宏,年羹尧下法刁钻,二人经常厮杀的不亦乐乎。
落下一子,看着对面的年羹尧立刻露出抓耳挠腮的样子,康熙帝不禁微微一笑,他与人下棋,基本上没有输过,这倒不是说明他的棋艺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不过是人们不敢赢他这个皇帝罢了!
偏偏这个年羹尧却不一样,与他对弈时,康熙帝是真的在绞尽脑汁,真的在享受着围棋带来的乐趣。所以虽然有的时候被年羹尧杀的丢盔卸甲,但康熙帝还是愿意时不时的把他召来陪【下】。
年羹尧拧着眉头深思了好久,方才落下自己的棋子。康熙帝见了不禁大有深意的笑了笑。“啪————”康熙帝的嘴角边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表情,大笑着说道:“朕就再这等着你呢!”
年羹尧一看棋盘,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哎呀呀,不算、不算,臣下错了,臣下错了!”年羹尧急的身手就要去把自己刚才下的那颗棋子拿过来,却被康熙帝抓住了手腕:“下棋的第一条就是起手无悔,亮工可不要枉做小人啊!”
“若是做了小人,就可以让皇上允许臣悔棋,那这个小人臣还真是愿意做的!”年羹尧腆着他那张貌似忠厚老实的脸,对着康熙帝一个劲儿的告饶道:“臣都连续输给皇上三盘了,您这次就通融通融吧!”
在整个大清朝,敢和康熙皇帝讨价还价的他还真是独一份了。
第64章 一废太子
康熙帝摇了摇头,最后还是让年羹尧悔棋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向前走去,一旁的梁九宫本来想要劝一下圣上早点休息之类的,可是自从十八阿哥去了后,康熙帝难得展露出了笑容是以也就闭口不谈,只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中候着。
君臣二人一边手谈一边说起一些它事。
康熙帝问道:“朕听闻你有一个女儿?”
年羹尧点头,脸上不知不觉的就带上了一股慈爱之意:“是个闺女,叫贵姐儿,今年四岁多一点,长得很漂亮很可爱,乖乖巧巧的,不瞒皇上说,微臣无论在外面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是只要一回到家看见大闺女,再多的烦恼也没有了。
康熙帝闻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大有感概地说道:“是啊,如今想起来还是生闺女好啊!”
闺女可以用来放心的疼宠,儿子却——
年羹尧呵呵一笑,没接这个话茬儿。
这一盘棋,最后还是以康熙帝的胜利而告终。
“夜深露中,皇上早些休息,微臣告退!”
康熙帝微一颔首,年羹尧便退了出去。
把手里夹着的棋子扔在棋盘上,康熙帝幽幽叹了口气,只道:“更衣吧!”
“是!”
上了床榻,康熙帝却辗转反侧,他最近睡眠质量非常的不好,即便是睡着了,也会经常做梦,而这一夜,他又做梦了。
“师傅,快喝口热茶吧!”小太监脚步轻缓小心翼翼地提捧着茶壶过来,给梁九宫满上了茶水。
“嘘,小声些!”里头的皇帝陛下好容易睡着了,梁九宫也终于能够偷偷地歇歇脚了。作为皇帝身边的可以说是最【贴身】的人,精明如梁九宫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最近的这些波涛暗流,所以他更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恨不得全身上下三千五百个毛孔都提拎起来。
小太监呵呵一笑,张了张嘴巴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里头的龙帐中传来康熙帝充满惊恐的大叫声,梁九宫脸色豁然一遍,唰地声就冲进了内里。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看着明黄色帐帘中蓦然坐起来的康熙帝,梁九宫无不担忧的连声问道。
康熙帝显然是惊魂未定,整个人的神经绷得极紧,只听他突然哑着声音大叫道:“有人,有人在看着朕!”
那是双眼睛。
就在这金帐之外,死死地盯视着他。
梁九宫迅速把整个帐内的灯火燃上,康熙猛然掀开帐帘,连鞋子都未曾登上,只见他胸膛极具起伏,整个人都是惊惧之极的状态。
“说!刚才是谁在外面窥视着朕!”
看着他还有些浑浊的双眼,梁九宫知道,皇上这是被梦魇给惊住了。
“回皇上,这金帐之外,方圆百步。都是由御林军团团把持,没有人敢窥探圣上。”
康熙帝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梦里的那双眼睛吓着了的关系,他突然命令御林军在金帐四周搜捕起来。众军士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上头有命,也只有行动起来。
金帐之内灯火通明,康熙一脸阴沉的坐在床榻上,梁九宫在他身后给小心翼翼地披上了件大氅。外面的异动,很快便被众阿哥们得知。
站在远处,胤禛目视金帐那边,眉头却紧紧地拧着,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
看着手中的这块鱼形羊脂玉佩,康熙帝的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拿着玉佩的手都是抖着的。
“这块玉佩是在金帐的西北角找到的。”苏克拉哈跪在地上,在康熙帝极度愤怒之下,连呼吸似乎都变成了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康熙帝眼中的暴虐色彩越加浓重,只见他怒发冲冠,用着无比仇恨,无比愤怒地语气道:“太子,好一个太子!!!”这块鱼形的玉佩,可不就是太子胤礽的东西嘛!就在今日白天,这玉佩还挂在太子的腰上呢!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苏克拉哈与梁九宫均把头死死的按在自己的手背上。
现在,康熙帝心里面已经认定了刚刚窥伺自己的就是太子,太子有不臣之心。
“苏克拉哈,朕命你立即率兵五百,把太子给朕擒下!”
“梁九宫!”
“奴才在!”
“宣年羹尧进帐。”
“嗻!”
“停止返回京城,明日起掉头回热河行宫!”
“嗻!”
一道道口谕在金帐之内响起,跪在地上的梁九宫明白了,太子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众皇子的耳朵里,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种即将变天的预兆与各自心里所产生的忐忑、不安、兴奋、等等情绪相互交织在一起,复杂的难以用言语说明。
几日之后,康熙帝回到热河行宫,立刻召集召集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等至行宫前,垂泪宣布皇太子胤礽的罪状:第一,专擅威权,肆恶虐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恣行捶挞;第二,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不以为足,恣取国帑,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第三,对亲兄弟,无情无义,有将诸皇子不遗噍类之势;第四,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第五,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
康熙帝根本没有给太子胤礽任何自辩的机会,废太子一事,便已成定局。
胤禛跪在众阿哥之中,耳边听着康熙帝一条条陈列太子的罪状,心中却涌起无数复杂的感情。太子之所以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何尝没有他的这些们兄弟的功劳,然而,太子就像是块巨石,谁又甘愿只做被石头压制住的小草呢?
京城,圆明园处。
“你说什么?”年若兰与纳兰雅慧同时到抽一口冷气:“太子被废了?”
小得子跪在地上,连连说道:“回主子是真的,皇上已经下了废太子的圣旨,敬告天地鬼神,祖宗庙堂了!”
姑嫂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纳兰雅慧疑惑道:“太子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大错,竟然就这样被废掉了?”
年若兰摇了摇头,叹息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对权利抓得那样紧的康熙,恐怕早就看不惯太子的越位处事了。“如今京城中应该很乱吧!”这么大的事情发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将受到牵连。
姑嫂两个唏嘘感概了一番,纳兰雅慧道:“太子既已被废,储位空虚,不知道哪位阿哥爷,能成为新的储君。”
“呵……等着吧,这以后的日子啊,绝对一天比一天热闹!”年若兰嗤笑了一下,不过作为历史上既定的胜利者的【家属】年若兰心里还是十分镇定且乐观滴。
如此又过一月,圣驾回京,年若兰也在一日之前返回了贝勒府。再见到胤禛时,众人均都察觉到胤禛的心情似是极度败坏。
整张脸,阴沉的万分可怕。
这一日,胤禛来到依兰院中看望年若兰母子。
“弘煦最近开始长牙了,小米粒般的四颗白牙儿,用手一摸还挺锋利的!”年若兰把孩子放在胤禛怀里,胤禛低着头,看着健健康康,白白嫩嫩的,睁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的弘煦,本来阴云密布的脸上终于微微放晴了些。
“你把弘煦养的很好!”这般白胖的娃娃,看着就喜人。
年若兰微微一笑,十分谦虚的把这句表扬给默认了下来,而后又再接再厉的说了好些弘煦平日里闹出的小笑话儿,胤禛也不嫌烦,反而伸出手掌,让弘煦的两只肉肉的小脚丫踩在自己的掌心上。
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往上颠了颠。
弘煦大概觉得这个游戏非常有意思,立时便发出独属于孩童的清脆笑声,傻乎乎的小模样,特别招人喜欢。
年若兰站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二人互动。
气氛正好时,苏培盛突然走进来,禀告道:“爷,十三福晋来了!说是有事想要求见您!”
胤禛脸上那刚刚出现的微笑猛然一紧,良久后,才幽幽叹了口气,把孩子交还给年若兰。
胤禛道:“去请十三福晋进来!”
年若兰给绿琴使了个眼色,绿琴会意的一点头,走过来把弘煦抱走了。
片刻之后,十三福晋兆佳氏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不大好,即使是精心化了妆容,但也难掩神情上的疲惫焦急。
“弟媳见过四哥,见过小四嫂!”兆佳氏礼道。
年若兰立刻还了半礼,上前拉住兆佳氏的双手,十分担忧地问道:“福晋这是怎么了?看上去为何如此憔悴,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兆佳氏一听年若兰问起,当下眼睛一红,对着她道:“小嫂嫂有所不知,我、、我实在是有些挺不住了。”
“福晋慢慢说,万事有四爷做主呢!”
对于兆佳氏的来意,胤禛心里心知肚明,可是这件事情上,他也真的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兆佳氏流着眼泪,走到胤禛面前,突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苦声道:“四哥,您就给弟媳一个准信,我们家十三爷他,是不是出事了?”
第65章 眼珠子别乱看
胤禛目光骤然一黯,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在无人看到之时狠狠地攥了一下。“四哥,您就给弟媳一个准话吧,告诉我,十三爷他现在到底在哪啊?”兆佳氏哭的不行,流着眼泪的样子非常的凄惘。
年若兰看看胤禛又看看兆佳氏,眉头一皱,而后走上前把兆佳氏亲手扶了起来:“福晋快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兆佳氏的双眼却是死死的盯着胤禛,盼着能从他嘴里得出自家丈夫的消息。
“老十三……”胤禛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丝沉痛的表情,叹息了声道:“做了一些事情,让皇阿玛十分不快!”
兆佳氏闻言整个身子一晃,脸色唰的下片煞白成了一片。
“四、四哥,我们家爷不会是、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