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以为艾北会回来，躺在床上等了几个小时，迟迟不见他回来，终于，眼皮渐重，夜半，噩梦来袭。
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袭击着她的感官，袭击着她的五脏六腑，仿佛一团炽热的火焰，燃烧着她的身体，又好似位于北极，冷气逼人，仿佛要把人冻僵。
明明热到疼痛难忍，却又觉得寒冷到极致，整个人浑浑噩噩，处于两个极端，冰火两重天。
从未有过的惊慌感，恐惧布满整个脑海，她觉得浑身灼痛，一种钝刀割心的疼痛感慢慢溢出，疼得她无法忍受，很想尖叫，很想让人来救她。
嗓子却又哑的厉害，犹如被人塞进一根根细长的钢铁，尖锐的戳着她的喉咙，蔓延的疼痛延烧至眼眸，酸涩刺痛，水雾慢慢聚拢，顺着眼尾缓缓落入枕头。
次日醒来的时候，浑身像被大卡车碾过又重组的一样，酸痛得要命。
昨晚的噩梦来得太出乎意外，太真实了，醒来的时候，枕头都还是湿的。
唐妩娜摇摇头，可能是神经衰弱了，做个噩梦都能那么真实，真可怕。
x市地震受害灾区，房屋倒塌，巨石翻滚，尘土飞扬，电讯全毁，乱成一团，一片狼藉，哭喊声，求救声，怒吼声齐齐聚集。
“首长，据目前不确定统计，大概有24万人受灾，暂定死亡人数是207人，受伤共有1089人，倒塌房屋……通讯基站目前还在抢修。”
灾难的消息一个传一个，时不时就有噩耗传来，艾北潋着剑眉，袖子高高挽起，身上的衣物早已被尘土沾染，失去了原有的面貌。
摆摆手，“继续搜，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吩咐下去，大家辛苦了。”
“是，首长。”
艾北迈着沉稳快速的步伐，黑色的长筒靴踩在碎石上，向着坍塌掉一大半的教学楼走去，陈凯见状，立即上前阻止“老大，你先去休息会，从昨晚赶到这里到现在，一直都在忙着救人。”
滴水未进，再继续下去，铁人都撑不住。
艾北沉着脸，身为军人，时时刻刻应该把国家摆在第一位，把人民摆在第一位，眼前这种情况，别说是休息了，就是闭眼的冲动都没有。
“继续。”果断的下决定，他们没多少时间浪费，多一个人帮忙，就多一分希望，看到一张张蒙着灰尘的脸，他就没办法安心，每一个脆弱的生命都在牵扯着他的心。
“地震发生后，国家减灾委、民政部于20日上午9时和下午3时分别启动了国家四级灾害应急救助响应和国家三级灾害应急救助响应，派出的特种部队‘黑鹰团’已赶赴灾区，协助地方做好防险救灾工作，救援仍处於黄金时期，目前，截止22日12时，据统计，……国家卫生计于今日上午继续派出8批共64人医护专家队伍，前往灾区……更多详细资讯，请浏览xx网。”
啪，玻璃杯掉落，碎裂的声音，萦绕在整个大厅，沙发上的几人齐齐看过去，唐妩娜呆呆的站在门口，“你们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要瞒着我。”
高秀秀无奈的摇摇头，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语重心长“小妩，小北也是怕你担心才让我们瞒着你，你看，现在救灾进行得很顺利，估计要不了几天，情况好转了，他就回来了。”
老司令符合“就是，小北是谁啊，是国家的盾，是我们艾家的骄傲，是你的丈夫，我们应该相信他的，别担心了。”
唐妩娜咬牙，心头浮现千万种不安的情绪，熊熊火焰燃烧着，灼热的疼痛几乎要灼伤她的五脏六腑。
自己的丈夫出任务，而身为妻子的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他，只是回艾家的这几晚，几乎夜夜噩梦，每每都是从梦中惊醒来，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也一直藏着掖着不说，现在知道了艾北去x市救灾，心里却更加的不安，恍若那种失去的错觉越来越明显。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艾北电话，那边连续传来忙音，她不死心，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总有一次可以打得通。
从知道艾北去救灾后，她就一直守在电视机旁，靠着只有新闻消息，才能知道他是否平安的消息，每每在播放军人伤亡情况的时候，她总会仔仔细细的看上好几遍，直到确定没有熟悉的两个字眼时，她才会微微的松口气。
艾北的电话一直处于忙音状态中，有时候幸运的时候，会意外的接通，但是那边很吵，只能听到沙沙的响声，听不到熟悉的呼吸她的心莫名的慌乱。
等待的过程是十分漫长且残忍的，她既生气又担忧，每天都抱着遥控器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每一段关于灾区的新闻报道。
“目前，救援已经到了差不多最后阶段，天气预报显示，x市今天会有强降雨，气象台中心已经发布了红色暴雨预警信号，专家提醒，早期的地震震中为山区，大雨将对灾后救援工作产生影响，请务必注意地震引发的泥石流、山体滑坡等次生灾害，尽量避开陡峭山坡……”驻x市特派记者披着厚重的雨衣，狂风乱扫，卷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残骸，蓦然，唐妩娜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很想激动的叫出来，是他，是她的老公，虽然脏乱的脸庞和破旧不堪的衣服早已失去了他原有的象征，不过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还好他没事，还好他还健在。
心里的祈祷并没能持续多久，艾北原本在调控糟乱的现场，眼看着狂风暴雨即将来袭，他必须先将救出来的灾民送往安全地带，“快，医护人员在那边，快把伤者扛过去。”
瞬间，狂风大作，扫荡了一大片，竖在半山腰的一颗百年老树渐渐松弛，又一阵狂风怒号，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百年老树狠狠的往下砸，艾北闪身过去，长腿一扫，推开了躺在担架上的灾民，大树稳稳的，狠狠的砸在他身上，树干压在他的大腿上，噗，鲜血溢出。
“老大，你怎么样了，你醒醒，醒醒啊……”陈凯最先跑过去，原本在大树倒塌下来的瞬间，他是想跑过去的，在他还没到的时候，老大已经扑过去了。
他努力的拍着艾北的脸颊“老大，你醒醒，嫂子还在家里等你呢，老大，醒醒，醒醒啊。”
刚毅的脸颊仍旧是一丝不苟的神情，纵使闭着眼睛却也掩藏不了本身的凌厉，冷然。
梦幻中，好像有人在拍他的脸颊，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抬手握住那只拍着他脸颊的手，“别、别告诉、家里人。”嘴里咕哝着，也不知道陈凯能不能听到，靠着仅残余的意志力，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首长……”
“医生，快，快送过去医生那……”
艾家大厅，他们都看到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浓浓的担忧，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老太太抓着老司令的手，艾尚则搂着自己老婆，低声的安慰她。
唰的一身，唐妩娜冲上楼，期间，因为双腿颤抖，走到一半的时候差点摔倒，还好手抓着扶手，她稳了稳身体，不顾其他人的讶异，冲上去，闪身进了房间，没多久，就看到她换掉家居服，穿上一身黑色的运动服，马尾高高挽起，咬牙含泪的面容，多了一丝倔强。
老司令预感不对劲，立即起身，站在她面前“丫头，你这是……”
其他几人也纷纷走过来，唐妩娜咽了咽喉咙，忍住那股想溢发出来的难过，沉声道“爷爷，我想去x市。”
她现在一刻都等不及了，看到那个傲然如神祗的身影倒塌下去的瞬间，瞬间觉得自己的天也随之坍塌。
她现在浑身颤抖着，恨不得自己有一双翅膀能飞到他身旁，陪着他，告诉他，她在，她愿意答应她退伍，只要他好好的，她就乖乖的听他的话。
她现在恨极了为什么之前要跟他吵架，为什么要冷战，为什么要违逆他的意思。
她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许去，你没看现在x市乱成一团吗。”老司令顿然拒绝，身子仍旧挡在她面前，大声吼着让管家把门关了。
“爷爷，你不能拦着我，我一定要去，你没看到北北受伤了吗，他现在一定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他，爷爷，我求你，让我去。”唐妩娜含泪，侧身，想闪身从老司令身旁跑过去。
艾尚和高秀秀也加入劝说队伍，高秀秀说“小妩，你乖，现在去了那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你没看到刚才已经有人把小北救出去了吗。”
虽然她也很担心自己的儿子，可是她现在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安慰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