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对于这种控诉,薛彦觉得十分的莫名其妙,他看着薛山,过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理智,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大哥,你怎么对她那么了解?我五日替她诊一次脉,都没有察觉到她像是公主的感觉,至于其他那些就更没什么体会了。你不会是对她——”薛彦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转而又立刻摆手不赞同:“大哥,你可不能干糊涂事儿啊。大嫂可是你自己挑的,而且李王府也得罪不得,人家李王妃现在瞧见你,还一肚子意见呢,责怪你拐跑了她宝贝姑娘。况且郡主可比县主要厉害得多!”
  薛彦显然是误会了,以为薛山对夏姣姣这么理解,应该是对夏姣姣又什么特殊感情,所以才能察觉到其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他还没说完,薛山的脸色就暗沉如黑炭了,呵斥道:“你这是跟谁学的,这种无法无天的话都能说出来。我当然是听你大嫂说的,她跟昌乐县主是手帕交。我上回就念叨了一句昌乐县主不好的话来,她都快跳起来跟我吵翻了,一直在解释昌乐县主究竟有多好,这几天有了空闲就念叨,我耳朵都快被念叨出茧子来了。”
  薛山提起这事儿,脸上就露出了几分愁容,显然是李媛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悍了,把他这个冷心冷肺的草爷们儿都弄得害怕了。似乎硬要把他对夏姣姣的感官改过来一般,李媛这几日真是极尽所能地夸着夏姣姣。
  早上用膳,她能随手指着一道菜说,昌乐曾经教过她怎么好吃。她要他描眉画黛,两人情意绵绵之后,他都能随口夸几句。当然李媛那个尺度掌握地还在薛山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内,不过眼看就要忍不了了。
  因为薛山现在快被逼的,看到什么都能想起这事儿是不是又跟昌乐县主有关。
  薛彦看着自家大哥脸上那副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不由一阵好笑。很难想象,前大嫂在的时候,如果稍微多唠叨几句,薛山觉得厌烦了,必定是要躲出去的,不过现在薛山却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甚至还跟李媛看起来十分恩爱,羡煞旁人。
  “那我拆开给你看看?”薛彦拿过信笺,作势要打开给他看。
  薛山虽然很想知道上面的内容,但这是夏姣姣写给薛彦的,说不定真有什么不能看的内容。若是之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并且说要替薛彦把把关,但是现在不行了,或许是李媛洗脑得太成功了。他竟然从以前觉得昌乐县主是个大麻烦,变成了现在会心软。
  人家小姑娘写给弟弟的信,万一里面真的有倾诉情意的事情,那让他这个兄长看到,绝对不好。以后要是让李媛知道了,那种场景他坚决不干想象。
  “你自己把好关,是你说的你们俩不会有什么牵扯啊。昌乐县主是个好姑娘,不过夏侯府太麻烦,今上不可能——”他似乎还想说声,但是刚开了个头,他也觉得没意思。
  总是颠倒着那几句话,反正薛彦都心里明白,没有什么好说的。
  等薛山彻底离开了,薛彦才打开信笺,看到上面娟秀的自己,他先是一笑。紧接着看了几行之后,脸上的神情就有些不对劲儿了,等全部看完,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
  据黄历显示,今儿是个好日子,有一道圣旨直接去了夏侯府和薛国公府两家。很显然,是赐婚的。
  两家人收到赐婚圣旨的时候,都有一点发懵。这什么情况,没听说啊?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
  薛山当日正好在府中,双手捧起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不过好在他毕竟久经沙场,最后还是反应了过来,并没有出大丑。如果在接旨的时候表现得太过失态,就会变成大不敬,他可是要受到责罚的。
  宣旨的太监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相反还和他说了好几句恭喜。
  等薛山如同以往一般地将太监打发走,并且因为他来宣旨的是喜事儿,他还必须送上大红包的时候,薛山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薛彦,你跟我来书房。”
  宫里的人相继离开,只剩下薛国公府的人,其他几位也都非常惊讶,纷纷扭头看着薛彦。
  薛山此刻也没有再保持着脸上的笑意,相反还直接表现出面色深沉的模样,冷着声音叫他去书房,自然是没有人敢阻拦。
  薛彦就这么被叫走了,李媛似乎才刚反应过来一般,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
  “老四真的要娶姣姣啊?姣姣以后跟我是妯娌了。”等到她明白了之后,忽而高声喊了这么两句,紧接着就是猛地跳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极其兴奋的神情,像是遇到什么天大的喜事儿一般。
  当然周围几个人都被她这样的表现给惊讶到了,虽说大家都知道这位新的大夫人其实性子比较开朗活泼,但是李媛毕竟是出身李王府,本身受到的规矩教养,就不会让她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来。外加李媛也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个严肃的男人,所以为了不拖他后退,在两位弟妹面前,还是非常收敛的。
  不过由于夏姣姣能和她成为一家人这事儿,她明显是感到特别兴奋,为此就有些失态了。
  等她兴奋完之后,发现其他人都用一种略显怪异的目光打量她的时候,李媛才有些不好意思。她干笑了两声,就转身去小厨房了。
  兄弟俩到了书房,薛彦已经做好了要被训斥的准备。薛山皱着眉头,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看,像是在看着陌生人一般。
  对于他这种目光,薛彦表示不大习惯,毕竟兄长对他一直很不错。突然用这种带有压迫感的目光来看他,简直是有些折磨。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终于薛山开口了,只不过这语调要比平时低得多,明显带着几分不满的意味。
  薛彦酝酿了一下,才轻声道:“我绝对没有骗大哥的意思,之前我的确没有要和县主定亲的意思,她跟我也的确两看相厌——”
  只不过他才刚开了个头,薛彦就气得将书桌上的几本书抓起来直接往他的脸上摔。
  “没骗我?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夏姣姣那样骄傲的性子,如果你不点头答应,她能跟宫里说她愿意定亲。如果她不对太后松口,这赐婚的圣旨能送到府里来?你当你大哥是傻了?”薛山爆发了,那下场自然还是挺难看的。
  薛彦快步挪动着身体,躲开了那几本书的袭击,薛山看见了也没有说话。
  “我怎么可能骗大哥,真是这样。不过后来她跟我说了,我答应了,大哥也是在场的,我以为大哥同意的,所以才答应她的。”薛彦这回摆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来。
  薛山皱拧着眉头看他,目光深沉。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我什么时候说同意了,你又什么时候问过我了!”
  “有啊,那封信大哥不是看了吗?我说之前我跟她没有通过信是真的,我说我们之前互相看得不顺眼也是真的——”薛彦点头,满脸都是正直的表情。
  薛山则快要被他气昏过去了,这回他手中抓着书是一本一本瞄准了砸,薛彦躲都躲不过去,只能抱头鼠窜。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啊,什么话都晓得胡说了。我特地没看那信,就是为了让你有点**,你倒好。还有你若是不看好昌乐县主,会同意她说的话吗?别把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你自己本身就愿意定这门亲事。我怎么没想到啊,你小子当初人家死乞白赖上跳下蹿地要嫁给你,你看都不看人家一眼,最后弄得出人命了。现在夏姣姣说一句,你就答应了,你不是心有不轨,你是什么?”薛山对着他也是一肚子怒火,而且还不时地冲着他翻白眼。
  当然薛山这一番话,可谓是把薛彦那一点小心思全部都分析地彻底。这让薛彦都有些无地自容起来,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并不明显,他也是心高气傲的,夏姣姣之前每次见他都是面带厌恶,他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这回太后逼婚,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让夏姣姣主动开口,他也就顺势而为了。
  心里想是一回事儿,但是被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非常不好意思的。
  他大哥不愧是非常了解他的为人,三言两语就把他的心思摸得透彻。让他感觉自己一点**都没有,好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众人的面前一样。
  “我哪里有心怀不轨,无论怎样她都是要当你弟媳妇的人,大哥到时候不要对她有意见。如果有什么问题,只管跟我说就行。她可禁不住你板着脸教训。”
  薛彦左思右想了片刻之后,还是把心里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薛山张嘴还准备教训他的时候,听到薛彦这句话,顿时什么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你这个混账东西!我不想跟你说话了,简直要把我气死了!滚滚滚!”薛山挥了挥手,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耐。
  薛彦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立刻跑走了,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他在开门的瞬间,看到了李媛端着一盘子小糕点走过来,礼貌性地冲着她叫了一声大嫂。并且低声道:“大哥似乎对姣姣不太满意,大嫂您劝劝他。”
  薛彦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倒是李媛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等她推门进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变得喜笑颜开了,她是一定要把薛山这对夏姣姣的偏见给扭转过来。
  男人身上有了坏毛病,就是不能惯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8章 夏静所谋
  夏侯府的人收到圣旨之后,一个个也都是呆若木鸡,谁都没想到,夏姣姣和薛彦的病患关系,最后竟然变成了夫妻。这看病看着看着还看出了浓厚的情谊来了,黄灿灿的圣旨拿在手里,上面盖着红色的玉玺,夏侯夫人双手捧着圣旨,顿时觉得这分量好似千斤重一般,心里五味杂陈的,也颇不是滋味儿。
  侯府里的几位姑娘年岁都大了,除了夏静和夏姣姣之外,其余两位都已经嫁出去了。
  夏倾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只有夏心,明明是与夫君表兄妹的关系,青梅竹马人人称羡,当时这门亲事刚定下来的时候,不少人就都在祝贺他们。
  看样子以后会是世家之中的楷模,让人羡慕了。没想到还不过一年的时间,夏心与张家大爷已经冷若冰霜,两人随时夫妻,却已经快要反目成仇了。之前弄出了个妾,张府几乎所有人都站在妾的那一边,夏心的处境由此可见有多么的困难。
  现如今夏姣姣的亲事直接是由今上钦定,薛彦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光看他现在年纪轻轻的,医术了得。哪怕是握有实权的一品大员,或者是世家贵胄,都不敢轻易开罪与他。就怕哪一日需要这位爷去救命,有时候就连其兄长,薛家大爷都要靠边站了。
  夏姣姣嫁过去,那才是让人交口称赞的。外加薛国公府现如今的气氛极其和谐,府上的爷们儿身边都没有太多的莺莺燕燕。这薛彦回府之后,诸多的媒婆踩过他家的门槛,就为了把这位爷的亲事定下,无奈薛彦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薛家大爷薛山更是不让这些人骚/扰到他幺弟,简直护犊子到一定地步了,经常还有那不明事理的会说笑话,薛侯府的大爷和四爷,看起来不像是兄弟,倒像是父子似的。
  当然整个侯府里,除了夏侯夫人心里诧异之外,不少人都是心绪不稳的,特别是二房的夏静。
  她争了那么久,总想着二夫人是个有成算的,会把她的一切都安排好,以后的婚事肯定也是定的高门大户。没想到一夕之间,别说亲事了,她就连夏侯府的门都不能出,世家那些的宴席更是无法参加,免得丢人。
  甚至她偶尔想起来,都会嫌弃自己的身份。明明占着二房嫡女的身份,实际上却是夏增与二夫人生的,这种**之事,若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夏静少不得要与旁人说上几句嘴,然后再好好地贬低一番。
  如今沦落到她自己的头上,只觉得万念俱灰。
  现在夏姣姣的亲事已定,她之前还想着与夏姣姣一攀搞下,结果还没开始,她已经输得彻底了。
  “姑娘,姑娘!”
  “我要写信,你们一定帮我送到,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夏静咬紧了齿关,这些日子,她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不与任何人说话,也不和他们交流,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现在受夏姣姣被圣上下旨赐婚的刺激,她倒是猛然真做了不少,像是突然找到了奋斗目标一般,立刻振奋起来。
  几个丫头听说她要写信,立刻将笔墨纸砚伺候好。
  她咬紧了齿关,拿起毛笔仔细地将最近的情况写在信纸上。
  夏侯府各房私底下躁动起来,只有夏姣姣这边还是一副平静的状态。她依然该吃吃该喝喝,整个人都怡然自得,甚至因为这件事情的定下,她比平时要更加轻松了许多。
  虽说她的状态完全放松,但是实际上她身边的丫头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一副茫然的状态。
  “县主,您是什么时候同意的?奴婢一丁点儿都不知晓,奴婢还以为你要与太后对抗一阵子呢!”知冬头一个耐不住心底的话,立刻问出了声。
  当然她现在还以为这是敏感话题,就怕夏姣姣听到之后会生气,所以在问话之前,她就跑的远远的,免得夏姣姣听到了这些话勃然大怒,然后把她抓过去毒打一顿。
  夏姣姣看她与自己隔得十万八千里的模样,说话的时候,还缩着脖子,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外祖母性急,我同意没多久,这圣旨就下来了。难道你觉得不好?”她半真半假地问了一句。
  知冬立刻摇头,她当然觉得好,县主嫁给了薛先生,以后有什么病状,都由薛先生盯着她了。再敢不喝药任性妄为,那头一个出来反对的就不是她们了,薛先生肯定立刻就会制止,到时候她们也会少了被责骂。
  当然这想法虽好,但是知冬也是知道之前夏姣姣与薛彦有多么的不对盘,两人几乎见面就掐,这以后要生活在一起,能过得好吗?
  她想说又不敢说,最后就纠结着一张脸,双眼忽闪地看着夏姣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姣姣瞧见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你想什么,我还能猜不到。无非就是觉得以后有人替你们撑腰了,我要是不按照大夫的叮嘱来,到时候就不是你们反对,直接是大夫来反对了。”
  她的话音没落,就见知冬不停地点头,跟拨浪鼓似的,脸上露出十足赞同的表情。
  夏姣姣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傻子,你怎么总是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之前我与薛彦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他做什么还都有分寸,始终记着我是病人这个事情。即使我有什么地方惹他不快了,他也还是有作为大夫的底线的。但是如果我们变成夫妻了,这关系就不一样了,他要是看我来火,完全可以给我下猛药,让我在床上躺个三五天的,根本没有精力与他作对。”
  她慢条斯理地把事情分析给知冬听,不够是刚开了一个头,知冬就已经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夏姣姣轻抿了一口茶水,像是还没有说够一般,继续道:“你不要把他想的太好了,没听说过夫妻反目成仇,一夜之间就闹得鱼死网破的吗?世家里出现这种事儿更是比比皆是,想想兰姨娘的死,当初夏增对她有多好。当然不能拿我跟兰姨娘比,薛彦也不是夏增。薛彦比夏增还要危险,他会医术,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人弄死。到时候连证据都找不到,啧啧……”
  她撇了撇嘴,说到最后的时候,似乎自己都被吓到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县主,您还是别说了,奴婢害怕。”知冬缩了缩脖子,似乎是觉得自己冷一般,直接抬起双臂将一旁的知夏抱住了,想要取暖。
  知夏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脸上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瞧你这么点出息,就这点本事儿,还敢问县主话呢!县主您也别总是这么吓唬她,知冬这丫头心眼实,到时候去了国公府胡说八道,或者是被人骗了,到时候还得不偿失。”
  知夏见她实在可怜,不由出声替她说几句话,伸出手戳了戳知冬的额头,轻叹了一声道:“这门亲事可是县主亲口答应的,你要想想,县主她十分有分寸,在有关于薛先生的事情上,哪一次失手过。所以就算是以后薛先生真的想对县主如何,那县主也不会输。”
  知夏这么一说之后,知冬觉得有理,顿时有底气多了,整个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她挺起了胸膛,轻咳了一声,“知夏姐姐说得对,县主就会逗奴婢。奴婢到现在手心里都是冷汗,如果被您吓得抽过去,那到时候可没人逗您发笑了。就算是薛先生到时候要折腾您,奴婢们也肯定会帮助您的,我就不信,他一人能斗得过我们主仆四人、五人、六人……”
  知冬掰着手指头,显然将夏姣姣身边伺候的人都算了进去,当然偶尔还有遗漏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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