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玉儿恍然,娇声道:“大舅!”
  秦盛摸摸白玉儿的头,眼睛却看着秦氏道:“玉儿长高了!也越来越漂亮了!”
  白玉儿装作害羞的样子,脸颊微红的垂下头,不过耳朵却竖的高高的,听着他们说话。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娘对大舅淡淡的像隔着什么,不像对二舅那样亲近。
  秦氏嗯了声,垂眸问道:“大哥这次跑镖回来,就不出去了吧!”
  秦盛眼里有亮光闪过,声音愉悦道:“嗯,快年关了,镖局也不再接镖,镖师都放假回家过年!”顿了顿又看看秦氏她们的装扮,问道:“大冷的天,你带着玉儿是办年货?”
  秦氏随意的嗯了声,见有人开始往这边瞧,遂扭头看着秦盛道:“大哥不忙的话,到我那儿吃过中饭再回去吧!”
  秦盛咧着嘴笑道:“也好!”
  两人遂一前一后往白家走去,白玉儿在他们身后跟着,心里的疑惑更重,难道大舅跟娘之间有啥过节不成?
  回到白家院子,秦氏把人引进堂屋,又端了杯清茶给秦盛道:“大哥,喝杯茶润润口吧!”
  秦盛接过茶抿了口后,扭头对白玉儿略带歉意的道:“玉儿,大舅这次回来的急,没给你带啥东西,你不会怪大舅吧?”
  说罢面色有些紧张的看着白玉儿。
  秦氏露出一丝笑意嗔道:“就你宠她,小心别把她宠坏了!”
  秦盛见秦氏嘴边的笑容,眼神闪了闪,笑着摇摇头道:“玉儿怎么宠都是乖孩子!”
  白玉儿猜想秦盛大概是很宠爱她这个外甥女吧,遂皱皱鼻子嗲声道:“大舅,除非你下次出去时,回来给我多带些稀奇的果子,我才不生气!”
  秦盛见白玉儿可人疼的模样,一颗心早化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就算这时她要天上的星星,怕是他都要不顾一切的去取来,更何况只是一些果子。
  秦氏在一旁看他们舅甥说话,笑意都溢出眼底,话赶话就说道:“大哥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为何不赶紧娶个大嫂回来?”
  话一出口,秦氏就后悔了,讪讪的干笑两声,垂头敛目看向脚底。
  秦盛本来扯起的嘴角一下子疆在那里,眼眸深深的看着秦氏不说话,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白玉儿惊讶的瞪圆眼睛,难怪上回去梨花村,没见着大舅姆,原来大舅一直未娶啊。
  可这个时代的男人不都十五六娶亲吗,难道大舅有啥秘密?白玉儿直觉这个秘密跟他为何到现在不肯娶妻有关。可白玉儿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秘密竟还跟秦氏有关,当然这是后话了。
  秦盛发觉一道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盘旋,扭头一看就见白玉儿睁着桃花眼迷瞪瞪的看着他。
  秦盛心软了软,摸着白玉儿头道:“玉儿出去玩会儿可好?大舅有些话想跟你娘说!”
  白玉儿没有发现秦氏在秦盛说过这话后,身子几不可见的微微颤了颤。
  白玉儿回了屋子,刚把荷包绣了十几针,就听院子里传来秦盛在喊她。
  白玉儿赶紧放下荷包,快步走出去,就见秦盛独自一人站在石桌前,不见秦氏的影子。
  白玉儿心下疑惑,难道娘跟大舅吵架了?又见秦盛额角的青筋凸出,眼里黯然无光,听见白玉儿叫“大舅”,才免礼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心不在焉道:“大舅有事儿,就先回去了!待下回再来时,再给玉儿带好吃的果子!”
  秦盛说罢,也不等白玉儿说话,就逃也似的出了院子。他心里苦笑一声,下回也不知什么时候了,怕是她不会欢迎他来吧!
  白玉儿奇怪的看着秦盛落寞的背影消失在白府门前。
  ☆、第17章 琐事
  白玉儿回了堂屋就见秦氏呆呆愣愣的坐在杌子上,眼神空洞的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白玉儿心中一紧,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娘…”
  秦氏眼里渐渐有了焦点,心不在焉的跟白玉儿道:“玉儿,娘突然有些不大舒服,午食你自己把早上剩下的粥热热吃吧,娘到床上躺会儿!”
  白玉儿知道怕是大舅跟娘说了什么,见娘这么难受心里不由有些埋怨大舅。也不想想刚刚是谁还在同情人家来的,不过白玉儿现在可管不着,大舅跟娘相比,当然护着娘的嘛!
  白玉儿乖巧的应了声,扶着秦氏回了屋子,就出去了。
  梧桐书院
  白鸿文坐在藏书阁二楼的静阅室,手里正拿着一本《中庸之道》在看。
  静阅室此时已有不少学子在安静的看书。
  魏思年脚步匆匆的上楼,左顾右盼在临窗的位置找到白鸿文,急急走到他跟前道:“鸿文,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走,我有话跟你说!”
  白鸿文疑惑的看他一眼,见他面有急色,就把书放回原来的地方,随他一块儿下了楼。
  待出得藏书阁的大门,魏思年才拉着他到一旁竹林处道:“鸿文,我怎么听说守孝的学子是不能参加科考的?那你岂不是…?
  白鸿文身子一疆,无意识的抓着魏思年胳膊急道:“思年,此话当真?”
  魏思年眼里幽光一闪,随即面带忧色道:“我只听说的,要不你去问问闻夫子?”
  白鸿文点头,急急往夫子住的明致院而去,魏思年紧随其后。
  半刻钟后,魏思年站在甬道上,看着从闻夫子屋子里出来的白鸿文,眼睛一亮,迎上去道:“鸿文,闻夫子可有说什么?”
  白鸿文眼神一暗,艰涩的说道:“闻夫子说,我尚在孝期,明年的乡试怕是不能和思年你一起了!”
  魏思年眼里精光一闪,拍着白鸿文肩膀安慰道:“鸿文,凭你的才学,就是晚一年又有何防!”
  说罢魏思年眼光往他腰间一扫,“咦”了声道:“鸿文,你腰间的荷包倒是新奇,可否借给我看看?!”
  白鸿文随意扫了眼,见是上回回家时,玉儿送给他的生肖鼠(白玉儿绣的是米奇)是他从没见过的老鼠,样子很可爱。
  白鸿文心不在焉的解下荷包递给魏思年。
  那厢季宸也刚好从明致院出来,把两人的谈话听个正着,听到魏思年说荷包上的奇怪的老鼠,他不由想到薇儿那个奇怪的老虎,他眸光沉沉的盯着魏思年手里的荷包,恨不能把它盯出个洞来,漆黑的眼珠子似有漩涡涌动。
  季宸不动声色的走上前道:“魏兄在和鸿文说什么?”
  白鸿文情绪不高的叫了声“季大哥!”
  魏思年扭头见是季宸,拱手道“季兄”,又把手里的荷包晃了晃,指着上面的老鼠道:“季兄,你看看,这老鼠是不是甚为特别?”
  说罢魏思年又想起什么问白鸿文道:“鸿文,你这荷包是何人所做的,可否送我一个?”
  季宸本平静无波的黑眸,因魏思年的话瞬间涌动,不过一瞬间又恢复平静,只站在一旁面露微笑的看着他们并不说话。
  白鸿文听魏思年问起荷包的事儿,敛了失落的神色,摇头失笑道:“这是家妹做的,怕是不能送给你!”
  时下女子的私物像荷包,绣帕之类是不能随便送给陌生男子的,不过定亲的男女是可以互相送礼物的。
  魏思年听罢把荷包还给白鸿文,颇为可惜的叹口气,他本来还想帮他妹妹也要一个的,眼下知道是白鸿文妹妹做的,只得作罢。不过心里不由对白鸿文妹妹升起了好奇之心,能绣出这么奇特的老鼠,想必那女子定是个妙人儿。
  季宸把魏思年眼里的兴味看个正着,眸光沉了沉,交握在一块儿的手指不由紧了紧,露出青白之色。
  白鸿文想着乡试的事儿,不由眸光复杂的看一眼季宸,歉意的跟魏思年道:“思年,眼下我找季大哥还有私事,你看……”
  魏思年很有眼色的跟白鸿文和季宸告辞。
  待魏思年走远,白鸿文才看着季宸道:“季大哥,我们到湖心亭坐坐吧,我有话说!”
  季宸点点头,两人并肩来到湖心亭。
  白鸿文靠在亭子的栏杆上,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半响才目光如炬的看着季宸幽幽道:“季大哥,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身上有孝,明年不能参加乡试?”
  季宸目光平静的点点头,看着远处温声道:“我只是想帮你们!”
  白鸿文目光探究的看着身旁温润如玉的少年,见他唇边带了一抹淡淡的笑,一时心情复杂难辨,玉儿以后嫁给季大哥,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就连他都看不透季大哥的心思,更何况是单纯的玉儿?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并肩默默的往学子们住的院落走去。
  季宸与白鸿文告辞时,随意的扫了一下白鸿文的腰间,遂往身后的院子走去,而白鸿文则往前面的院子走。
  白鸿文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夜那天到的家。
  因快大年三十了,白鸿文就陪着秦氏和白玉儿一块儿去街上购置年货。
  因在孝期,年货也没啥好置办的。秦氏没买啥肉食,都只一些蔬菜,青菜萝卜豆角土豆啥的,还有就是干货买了些瓜果花生糖。最后又去了杂货铺子买了三挂炮仗,才又一块儿回了家。
  白玉儿现在觉得自己特别馋肉,嘴里没味儿极了。想起前世为了身材,很少吃荤,如今是想吃却不能吃,简直是苦逼的不要不要的!
  腊月二十九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后,除夕也跟着来了,一家三口吃了顿并不丰盛,但很温馨的年夜饭。
  大年初一因是新年的第一天,都要穿新衣服,表示新年好运道,而且早上还要吃饺子。
  卯初,秦氏就起来擀饺子皮儿,白玉儿白鸿文不多时也到厨房帮忙。
  白玉儿见白鸿文腰间并没有带她送的荷包,一边包饺子随口问道:“大哥,你怎么不带我送你的那个荷包?”
  白鸿文心虚的摸摸鼻子道:“玉儿,大哥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白玉儿包饺子的手顿了顿,抬头认真的看着白鸿文点点头。
  秦氏也好奇的看着白鸿文。
  白鸿文颇为不好意思道:“大哥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
  白玉儿噗呲一笑,娇娇的笑着道:“大哥你真逗,掉了就掉了呗!荷包上面也没啥标志,就算被别人捡到,也不知是谁绣的!到时我再送你一个就是!”
  ☆、第18章 道清寺
  冬去秋来,又是一年的金秋十月。
  秦氏和白玉儿已经知道了白鸿文今年不能参加科考的事儿,秦氏虽说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慰白鸿文道“再缓一年去乡试不是更有底气!”
  白玉儿在一旁连连点头,不过心里却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可大哥说那季宸先前也不知道啊?!
  白玉儿想不明白,遂把心里的疑问压下暂且不提。
  秦氏待白鸿文从学院回来,就一起商量着去道清寺为白富贵的一周年做场法事。法事过后,也代表着白鸿文他们身上的热孝已过。
  因一场法事做下来要十来天的功夫,所以秦氏跟白玉儿忙着收拾出门穿的衣物。
  道清寺在位于于梁镇的最西边的淮山上,因上山路程不怎么好走,秦氏三人到了山脚下就打发了车夫,徒步踩着石阶往上走。
  白鸿文一人背着个大包袱,走在最前边,秦氏和白玉儿两人相扶着走在后边。
  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拜佛的人,还有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乘着二人抬得辇子被抬着往上走。
  秦氏扶着腰,看着身旁脸色潮红的白玉儿,用帕子给她擦额头的汗水,心疼的问道:“我的儿,可是累了?要不你坐辇子吧!”
  正巧一台辇子从白玉儿他们身旁经过,上面的人冷哼一声,鄙夷的丢下句“穷鬼,还想坐辇子!”声音虽甜美,但语气中的不屑还是让秦氏和白鸿文气红了脸。
  白玉儿倒是无所谓,毕竟在前世的时候见多了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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