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薄大帅哥大约也是意识到了，在深夜里丢下女生有些不绅士，所以，一直放缓了脚步，陪程曦慢跑。然而，程曦实在步幅太小，两人的慢跑索性变成了悠闲的散步。
  程曦晓得让薄大帅哥主动开口搭讪可能性不大，所以，时不时地就要挑起一两个话题，以防尴尬，譬如，你也有夜跑的习惯？
  你也喜欢运动？
  或者，跑步对身体挺好的，是吧？
  即便是在擅长沟通的人，对面这样的提问，也能随便说上两句，而程曦也能探听到自己想知道的，双方都挺愉快。
  只是，快到家的时候，薄言忽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同事怎么样？”
  额…
  以程曦多年情感剧编剧的工作经验来判断，兆头不太好。
  程曦笑着说，“你该不会是想学我姑姑，给我牵红线吧？”当红娘这种事儿太过市井，让薄言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帅哥来做，实在是太违和了…
  薄言也笑了笑，而且，也没有拐弯抹角，“他好像以为你对他…”
  程曦登时就停下了脚步，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跟赵云行的互动。最后，捂着肚子，忍俊不禁。
  其实，薄言自己也觉得挺荒唐的…
  程曦笑够了，两人继续往前走，她望了望薄言那张很帅也很严肃的脸，没管住自己嘴巴，问了一句，“你们理工科男生，都是这般自以为是吗？”
  薄言摸了摸鼻子，没回答。
  “我对姐弟恋没有兴趣。”自知失言，程曦敛起笑脸，一脸正经，“让你同事误会我很抱歉，我会找个机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不用了，是他自己想太多了。”薄言摆手。
  进了大门，程曦又停下了脚步。
  薄言转身，问，“怎么了？”
  “你有女朋友吗？”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打错了，程曦忽地就问了一句。
  其实，就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这样程度的私隐，程曦多少还是问得有些唐突。
  “啊？”
  可不，薄言一下子愣住了。
  问了就问了，程曦并不打算收回。
  程曦粲然一笑，上前一步，再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如果程曦不是近视，一定可以看到薄言那张清冷俊脸上，泛出的一丝丝绯色。
  “有？”
  程曦眨眼。
  看着她清澈透亮的眼神，薄言摇头。
  ☆、第9章 chapter9
  程曦问薄言有没有女朋友，薄言的回答是，摇头。
  很好，双方都是单身，这使得进一步的发展成为可能，程曦立过重誓，绝对不染指有妇之夫。
  不过，一系列的好奇也伴随而来，比如说，像薄言这样高质量的男人，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呢？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这些问题的答案，对于程曦来说，都很重要。
  两人并肩走进小院，一阵浓郁芬芳的玫瑰花香随风袭来。
  若无话可谈，此刻两人就得分道扬镳。
  “骗人的吧，你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呢？是不是你要求太严格了？”程曦笑着说。
  薄言已经从程曦跳跃性的提问中缓过神，听她这么一问，剑眉微蹙，深邃的眼睛看着程曦，带着疑问也带着审视。所以，她刚刚跟赵云行也是这样聊天的？
  那就，难怪赵云行会误会了…
  假设程曦没有提前告诉他，不要自以为是，这么一个漂亮、性感、有吸引力的女人，无害地跟他谈论起这样私隐的话题，恐怕连他都要以为，程曦其实是对他有意图的。
  也许，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回路是不一样的。
  良久，他才反问，“程小姐，那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也单身呢？是对男人的要求太高了吗？”
  程曦并没有意识到了薄言语气里的疏离，随意答道，“我的要求很简单，看对眼儿就行，你呢。”
  薄言说，“我的要求更加简单，只要她能把《亿万个为什么》全部看一遍就可以。”
  “哈？”
  有那么一刻，程曦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见过要求女方学富五车，温婉贤淑的，具体到某本书的，还真没见过…
  见程曦不解，薄言耐下性子，好好解释了一番，“我们这些常年从事研究工作的，对于异性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认知，在我的观念里，另一半只需要理解并且支持我的工作，可以的话，能跟我有一定的共同话题，这样就差不多了。”
  这要求，程曦听懂了。
  简而言之，就是薄言需要的女友，是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这要求看似简单，可程曦知道有多难，就像她如果要像在编剧里找一个男人嫁了，这辈子，恐怕希望渺茫。
  薄言这番话，程曦觉得是说给自己听的。
  志不同道不合的两个人显然没有对酒当歌，花前月下的雅兴，进了院子，一左一右，关门落锁。
  回到家，程曦坐在书桌前发了一会儿呆，尔后，开始回想薄言跟自己说得那番话。
  他是看出自己对他的那些心思了呢，还是真的就只是发表自己的观点？左思右想，毫无头绪。之后，梁眉发来慰问短信，程曦给她回了一个悲伤的表情。
  梁眉问，被拒绝了？
  算是被拒绝了吗？程曦抱有一线希望地打开电脑，找到了薄言所说那本书，一共四册，什么生物卷，中外历史卷…不厚，就是上千页…
  程曦绝望了，回梁眉，如果他对女友的要求，是我穷极一生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觉得这算不算拒绝？
  梁眉半响后，回了四字。
  节哀顺变。
  哀到不至于，程曦想了想那人好看的眉眼，浅浅一笑。
  第二天一早，程曦去了趟电视台。
  程曦才刚进办公室，不等许文涛开口，先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摇头低头，一屁股瘫倒在办公椅上。
  “怎么，不顺利？”
  “岂止是不顺利啊，简直是毫无灵感。”程曦可怜巴巴地看着许文涛，“我亲爱的导演，我要是难产了，你会跟资方求情吗？”
  程曦有哪一次不是等到最后期限才交稿的？许文涛早就习惯了。
  不过，程曦的剧本要质量有质量，要话题有话题，合作了这么多次，他很放心。
  “放心，这次叫你来，不是催稿。”
  许文涛拿了文件夹放到程曦跟前，“这是资方定下的女主，你看一下她的基本情况，看看能不能在创作的时候，尽量写得符合她的个人气质一些。”
  程曦情不自禁地‘嗬’了一声。
  “剧本都没写好，女主就定了，导演你这是在逗我吗？”程曦没看那些照片。
  导演倾身，低压了声音，“听说是资方力捧的新人，我看过，戏还算不错，之前在美国那边混过一段时间，只是…你懂的。”
  懂什么？
  跑龙套呗！
  程曦一点并不觉得跑龙套可耻，现如今影坛但凡资深一些的实力派，十有八/九都是龙套出身。越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人，待人接物越是谦和有礼…
  “艾莉丝王，26岁，这么年纪轻轻地，干嘛不再美国多呆几年？非得走这条路子…”
  程曦翻开了文件夹，翻过简历，看到后头附上的照片时，手指僵硬。
  有那么一瞬间，情绪失控。
  王熙悦，是她。
  “长得漂亮吧，当然，要是不漂亮，对方也不会拿几千万来捧一个在内地毫无知名度的小新人了。”许文涛笑得很暧昧，这暧昧程曦懂。
  可许文涛这回猜的却不对。
  以王熙悦的身家，程曦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来当演员。
  就为了争一口气吗？
  从电视台出来，程曦站在路边，一辆的士停了下来，程曦往前走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一步。来了一辆公交，她走了上去。
  公交很空，很破，不像是这个城市这个时候应该有的。
  程曦坐在空档的车厢后头，脑袋靠在不停颤抖地玻璃窗上，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头顶。
  她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他们几个人在红楼前的前坪上睡成一个圈儿唱歌，嬉闹。
  那天的日头，也如今天一般美丽。
  “我们来说说我们的梦想吧。”
  “嗯，好。”
  “我先来，我叫王熙悦，我的梦想是，成为这世界上最最最伟大的演员。”
  “我叫梁眉，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老师。”
  “我叫程曦，我的梦想是，每天吃好玩好睡好，找个好男人嫁了！”
  “咦！程曦，你太丢人了！周柏宇，你呢，你什么愿望？”
  “帮程曦完成她的梦想。”
  周柏宇说。
  画面一转，就转到了程曦最不想记起的那一幕。她站在酒店的房间瑟瑟发抖里，周柏宇站在对面，门口挤满了拿着照相机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