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晗正死死抵着她,眼神锐利坦荡,行动却猥`琐下`流,她一张口他就活动,晕头转向里,夏苒也不管自己话语有多破碎,挂了电话后一口咬上他脖颈。
夏苒牙酸:“你出去,我有会!”
林晗疼得直抽抽,死死挺住:“过去要多久?”
夏苒翻白眼:“起码半小时,你要知道,我还得洗澡、穿衣服!”
林晗按亮她手机:“行,现在八点五十,我给你留出四十分钟,够不够?”
我够了,问题是你够不够?
“林哈哈,现在九点了!”
“……”
“林哈哈,九点十分了!”
“……”
“林哈哈,九点二十了!”
“……”
“林哈哈——”
手机被扔了。
赶到会场的时候,超了十来分钟,夏苒的焦虑症大爆发,来的路上一直碎碎念着迟到了,迟到了。
林晗给她解安全带的时候还被她打了下:“都是你!”
林晗嘶声道:“在我面前凶得和什么一样,怎么一遇到这种事你就蔫了,怕什么怕,还能把你开除了?”
夏苒嘴硬:“你懂什么。”
她开了车门跳下去,跑上台阶。林晗降下车窗,一手搭在上面往外瞧她,喊:“夏苒,要不要我陪你去?”
她头也不回地挥手。
进到会场,早已是人头攒动,幸好局长还没赶到,会议没能准时召开,有事的忙着布展,没事的就在一边闲话。
夏苒刚把一颗心略略定下,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一转身,林晗闲庭信步地走过来。
身边已经有同事调侃:“夏苒,这是哪位啊,是不是该给我们介绍介绍了?”
夏苒心一沉,拉扯着脸也冷下来,几步过去和他会和,硬邦邦问:“你来做什么?”
林晗一怔,想他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手里是她方才落下的手机,夏苒看见了,一把抄了过去。
门外已有队人鱼贯而入,旁边一溜人问候:“局长好!”
夏苒退了一步和林晗拉开距离,也对正迎面而来的局长问好。
局长却突然停下步子,盯着林晗看了片刻。旁边有人对他耳语,他连忙伸出手,客客气气地说:“林博士,幸会幸会,怎么今晚就过来了?”
☆、chapter 25
局长说:“久仰林博士大名了,今天得见,果然是一表人才。不仅仅学问做得好,人还长得很周正,拿你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帅呆了。”
四周人都笑起来,有几个附和道:“跟电视上红火的小鲜肉比也是不遑多让了,还比他们有学识有见识呢。”
林晗没穿正装,很简单的休闲服,因为身材挺拔站得笔直,外加天生迷人的好皮相,倒也落落大方。此刻很谦逊地与人握手,对待赞美很是坦然:“大家过奖了。”
夏苒已经被挤到人群以外,隔着一段距离看他与人寒暄,态度既不亲昵亦不疏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朝人微微一笑的弧度也经过仔细的拿捏。
夏苒忽地生出一份生疏感,这人的眉眼身量明明都是她所熟悉的,可真的仔仔细细去瞧又像是隔着一重帘幕,怎么也看不清他。
岁月在彼此身上都留下了不小的印记,细想想自重逢以来,除了亲密过后对他愈加了解的身体外,夏苒对他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完全一无所知。
也不是不想了解,是在此之前,她压根没想到要去了解。
局长问:“怎么这么晚了林博士还想着过来?”
林晗心里有些打鼓,说:“这个嘛……”两只眼睛一晃,落到一边盯着他看的夏苒身上,四目碰到,她微微瞪了下——有人不敢说话了。
幸好旁边有好事的同事帮着回答:“刚刚看到林博士给小夏送手机的。”
视线齐刷刷落到夏苒身上。
局长顺着看过去,有些惊讶:“林博士认识我们小夏?”
众目睽睽,不好不认,林晗心想这就不能怪我了,从善如流道:“是啊——”
夏苒生怕他说出点什么,连忙出面打断:“我们俩是……好朋友,以前做过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
局长立刻道:“原来是青梅竹马。”
大家笑,夏苒脸红得要滴血:“算是吧。”
局长说:“那太好了,正好到市里一年里最美的时候了,小夏你这几天有空的话就陪林博士这个老朋友出去逛逛。有什么费用支出,让人开□□拿回局里,能报的一定给你报了。”
夏苒咬着牙,没回应。
林晗很是高兴,说:“多谢,我来一趟尽给大家添麻烦了。”
“林博士这说得什么话,您能过来,已经给足我们面子了,哪里有麻烦,是我们麻烦你了。”
交谈甚欢,局长打算亲自领着林晗在会展上转转:“马上就要开幕了,到现在布展工作还没弄好。正好今天晚上林博士来了,赶紧帮我们指导指导。”
林晗笑着说:“不敢当,我是来学习的。”
局长听得眉开眼笑,旁边有人提醒了一句,他又立马凝起眉来:“不好意思林博士,今晚我们局要开个准备会议,还有一些任务要布置。”
林晗说:“没事,您忙,我自己看看就行了。”
局长盯着一旁夏苒:“不然,让小夏领着你转转吧。”
装了半边的布展一旁,夏苒一脸的生无可恋。
林晗指着上头的宣传语,问:“小夏同志,麻烦你给我介绍介绍。”
夏苒等着安装工人走开,才敢去瞪林晗,男人立马举起两手做投降状,说:“苒苒,不关我事,我给你送手机来的,谁能想到你领导正好也来啊。”
夏苒不吭声,沿着偌大的室内挨个展区的转悠。她一沉默,两人中就聚起低气压,林晗心里泛着嘀咕,趁着四下无人将她一把拽出去。
展牌和墙壁之间,有一道天然的私密空间,夏苒嗅得到空气里浓重的粘合剂味,还要时刻提防着出现的第三双眼睛。
心里砰砰一跳,呼吸就重,推着他肩膀,夏苒呼哧呼哧道:“林哈哈,你别总是在外头发疯行不行?”
林晗掐着她腰,说:“夏苒,你也别总在外面给我脸色看行不行,咱俩私底下挺和谐的,怎么一见光就闹别扭。”
夏苒扭着身子,林晗紧贴过来,警告道:“别动,再动这边牌子都得塌,你不想曝光也曝光了。我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不就是想低调点吗,我懂得分寸。”
夏苒拧眉看他:“哈哈,他们只知道我结婚,不知道我离婚,和你走得太近容易出问题,人言可畏,我不想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把我给淹了。”
林晗扁扁嘴,半晌,眼里又露出希冀:“不然咱们偷梁换柱,直接把我当成老公推到前台?”
夏苒一眨不眨看他,想说话,他自己认了怂,急忙按住她嘴巴,说:“算了,我就随便一说,你别当真,说好了要试试的,我不会急于求成的。”
夏苒拿了他手,反问:“谁答应你要试试的?”
林晗恨不得跳起来,忍着气琢磨了半天,自我解嘲:“行行,怕了你,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当自己白占便宜了。”
***
从缝隙里出来林晗就嚷嚷着要走:“你们这儿没什么好看的,展出来的东西牛吹得是挺大,其实全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垃圾,给你们外行看看热闹还行。”
夏苒一嗤:“再怎么不行,这儿也是大家四处跑,花心血拉过来的,你就看了这么点,别急着一棒子打死全部。我们是外行,但你这位专家也得虚心点。”
林晗比她嗤的声音还大,夏苒又说:“你出国这么多年,到底做什么去了?”
林晗乐呵呵地笑:“你这是关心我呢。”
夏苒说:“就是好奇问问。”
林晗一摊手,环顾四周:“能做什么,跟这展出的主题一样,研究材料。”
夏苒问:“具体点呢?”
林晗想了想:“一言以蔽之吧,出去这么多年尽忙着念书搞研究了。申请大学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挑了个自己都看不明白的专业念。一开始本来没什么兴趣,打算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谁知道后来读着读着有了感觉,于是连着研究生到博士一起念了。
“与你们这次展会同时举办的还有个材料届的高层论坛,请的都是国际上研究这块的知名学者。我导师是里头的学术泰斗,又是本地人,落叶归根回馈故乡,才把这次会议定在隋兴,不过因为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又正好要过来参加萎哥婚礼,这才代他过来主持一下。
“我本身没做出什么成绩,一直跟在他后面搞科研,出什么论文顶多排上第二作者,业内对我可能有点印象,但其实和你一样,就是最普通的底层脑力劳动者。其他嘛,你也应该知道的,谈过几场不怎么样的恋爱,现在单身,缠着一个不把我当回事的女人。”
他说的轻描淡写,夏苒却知道应该没这么简单,局长不是好糊弄的人,若林晗真只是个普通学术打工者,他方才的姿态肯定不会放得那么低。
林晗的性格她也清楚,典型的不按常理出牌,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该骄傲的时候又假谦虚。
林晗看她眼睛都直了,说:“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是不是被我的才气折服了,这才哪跟哪啊,你等我以后真出了成绩再看。”
夏苒回神,说:“少吹牛,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我是在想你到底是几场恋爱,还是几百场恋爱,在这一点上你可不够坦诚啊。”
“没听过好奇害死猫嘛,人这辈子最重要就是难得糊涂,不管我谈过几个,反正知道你是最后一个就行了。”林晗说着刮她鼻子。
夏苒立马往后一退打量四周,林晗叹气:“放心吧,这儿没人看你。”
实在无趣,又要陪人四处防备,林晗不耐烦,说:“我真走了,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面包房,买点当明天早饭去。你要结束了就打电话给我,我车开到老地方接你。”
话里话外,都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夏苒那儿的意思,也没肯等夏苒是否有意见,立马一溜小跑溜走了。
他两手插在裤袋里,跑得专心致志,偏偏出门的那一刻又回首望了望后头。他两眼精亮,笑容灿烂,映着会场大灯,夏苒被晃到了眼。
心中讶异,这段日子是过得有多离经叛道啊,先是旅行中荒唐至极的一场艳`遇,紧接着异地重逢嬉笑怒骂,现如今已经要开始同居了?
“同居”两字在心中越放越大,夏苒已经不太记得上一回有人同住是在什么时候了。
她从曾经的家中搬出来时悄无声息,将钥匙搁在进门的鞋柜上,一个转身便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离家的毅然决然一如她当初要和杜希声住去一起时一模一样。她当年孑然一身,从遥远的禾水赶来隋兴时,就再也没想过要回头。
那时他们爱得炽热,两颗躁动的心无时无刻不想熨帖在一起。他们几乎是抓紧一切时间缠在一起,来投奔的头几天,夏苒便毫不避讳地搬进了杜希声的小屋。
他们像是一对小夫妻般生活,一口锅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清早杜希声先起来,吻一吻她额头,再跑去楼下买豆浆包子搁在床头。
她已懂人事,亦想毫无保留的将自己送给爱人。杜希声却每每在最后关头停下,抱着她瑟瑟抖着说:“苒苒,我现在还一无所有,什么都不能给你,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
以至于后来撞破杜希声出轨的时候,夏苒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月夜忍得痛苦发颤,只是因为害怕她要后悔的杜希声,那个无所不能人人羡慕,却因她而满腹不自信的杜希声……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呢?
会议结束,人群自会议室里鱼贯而出。
夏苒上前向局长汇报了林晗的情况,没有了林晗外附的光环,局长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是点头道知道了,大步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