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苏幕翎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究竟和黎辛做了什么，三年前的事情，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不记得了。你能说么？”
  “说什么？”战骋捏起她的下巴，“我要告诉你说我亲眼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接吻？然后上了他的车，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下来吗？”
  “我……我没有！”
  “你当然会说自己没有。”战骋笑，“因为所有犯错的人都觉得自己没有错，所有出轨的人，都会给自己找到合理又恰当的借口。”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和你解释。”苏幕翎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两个人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不在一起也是应该的。”
  女孩子比男孩子更需要信任，有一个爱着自己的人无条件地信任，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苏幕翎原本以为战骋足够信任她，但是到他提起黎辛来的时候，语气中的质疑和不满，让她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件事：他们之间所谓的相信彼此，经不起任何考验。
  “既然别人可以留下来和你一起过夜，我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尊重你的意愿？”战骋抓起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甩到床上，然后自己压了上去。
  他在这方面还是缺乏经验，这个动作略显粗鲁，弄得苏幕翎眼前都在发黑，她刚准备坐起来，就发现身子已经被他死死地压住，他们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姿`势暧昧得不行，她憋红了脸，咬着牙呵斥：“战骋，你没有资格这么对我。”
  “错。”战骋用食指抵住她的唇，眼神温柔地望着她，就像之前他们独处的时候一样，可说出的话却让她的心一片冰凉：“我比谁都有这个资格，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
  他丢下这番话，没有等她做出反驳，就已经倾身吻住了她的唇，久违的触`感，夹杂着些酒气，想起来她昨天和别的男人喝酒，他下口更凶猛，直接将她的唇肉咬破，用力吸着她流出来的血，直到自己口腔中满是腥味，才放开了她。
  他的粗鲁和嘴上的痛感，再加上心上的压抑，让苏幕翎忍不住落了泪，她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会让他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可最终，还是什么都被他看了去。
  每个人，尤其是女孩子，都认为初恋是不可亵渎的，其实如果曾经爱过的人再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不一定会爱他，爱的只是当初的感觉，和活在自己心中干净的那段感情。苏幕翎也是这样，战骋如今这样做，就是破坏了她心中最美好的感情，这一点，她是难以接受的。
  “战骋，你这样做不觉得恶心吗？”苏幕翎抹了把唇，抬眸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你既然觉得背叛自己的对象是可耻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还在自己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再来干涉我的事情？你这样，就不是在触犯别人的底线和原则了吗？”
  “我就是这样。”战骋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调也没有任何起伏：“你对我做什么，我就要对你做什么，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我从来不欠你什么。我之前就说过，跟你在一起的两年，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也和你说过黎辛已经结婚了，我们两个只是好朋友，没有别的关系。可是这些你听了吗？你一件都不听，只凭你一个人的判断，就说我背叛你。你从来没有想过当初你一声不吭把我丢下之后我有多难堪，你永远都觉得你自己才是受伤害的那个人，战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你离开之后，凭什么我不能开始新生活？凭什么我就要一个人死守着那些回不去的回忆？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这是自他回来之后，苏幕翎一次性对他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她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会和恶语相向，她受不了他现在的出现，简直是玷辱了她圣洁的初恋，苏幕翎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期盼他不曾回来，这样至少她能带着曾经那份美好的感觉一直走下去，可能她会对现实妥协，对社会妥协，最后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可是那些回忆还是完整的，谁都无法触碰。
  可是他偏偏回来了，回来之后对她还是这样恶劣的态度，阴晴不定，她永远看不透他下一秒要做什么，这样猜忌得活着真的很累。所以她听到他有女朋友的时候，虽然伤心难过，但是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开始新生活，也不得不承认黎辛说得很正确，他们两个之间，隔着的不仅是三年的时间，那些被误会和时光扯开的鸿沟越来越大，无论她做再大的努力，都无法逾越。
  战骋听完她的这一番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继续手上的动作，不顾她的挣扎，将她身上的衣服解开，然后低头在她胸口处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我的确很自私，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用再考虑你的感受，只要做我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苏幕翎根本推不开他。
  这样的感觉，和三年前他过生日的那个晚上完全不一样，他那晚上很温柔，她疼的时候，他会轻声哄她，而现在……什么温柔和诱-哄都没有了，他压在她身上，大幅度地律-动，只顾着在她身体-内冲-撞，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那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苏幕翎想，她今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整个过程里，她都没有睁开过眼睛，她怕自己开眼就看到他鄙夷的表情，或者是看到他毫无情绪的双眼，那样，她只会更加崩溃。
  三年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疼得她飙泪，最后他停下来的时候，苏幕翎趁他不注意，将他推开，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去卫生间，将门反锁好，一个人在里面低低地抽泣起来。
  没出息。
  真是没出息。
  曾今的柔情蜜意，现如今满目疮痍，她连仅有的回忆都没有了，那些美好的感情，伴随着他们渐渐长大，化为乌有。
  现在的战骋，再也不是原来的他，不会将她放在心口疼，更不会一切都听她的，他现在身边有别人，他的疼爱和关心，全部都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终有弱水替沧海。
  只是，这代替的时间，未免有些太短。
  我们的记忆，终有一天会被时间这把大火燃为灰烬，被世界遗忘，被宇宙窀穸。我们斗不过它，所以只能接受。苏幕翎坐在浴室的地板上，将头埋在膝盖里，闭上眼睛，便是他冷漠的神情。
  战骋坐在床边，将自己的衣服理好，然后站起来，为她将床单铺平，被子叠好之后才从卧室走出来。
  站到浴室门口，他抬起手来敲了下门。
  “苏苏，你在里边吧？给我开门。”还是他一贯的语气，平淡的好像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苏幕翎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样对你。”战骋知道她在里边，而且也知道，她现在一定在哭。
  他的苏苏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他一欺负就会哭，可是她总是不会让他看到，在他面前，永远都在笑。
  还是沉默。
  他正准备继续说话，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无奈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和苏幕翎在一起的时候，或者是碰到苏幕翎的时候，基本都会接到靳汝来的电话。
  想了想，战骋还是接了起来：“怎么了？”
  “你怎么还没有过来？今天不是说了要看办公室吗？我都过来快二十分钟了，我们不是约了九点么？”靳汝那边时不时还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传过来。
  她这么一说，战骋才想起来了，靳汝看中一层办公楼，面积不大，但是开一个工作室是够的。因为他们回国之前就说回来之后想一起合办一个工作室，就接接广告设计这种活儿，反正他们两个人都不缺钱，权当是因为爱好了。
  “我这边有点事情耽搁了。”战骋看了眼浴室的门，“你现在就在那边等我，我马上就开车过去，或者你找个地方吃早饭，我过去找你也可以。”
  “不用了，我吃过早饭了，就在这里等你吧……”靳汝说完之后，又追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没吃早饭？不然我还是给你去买一份吧——”
  “我也吃过了。”战骋淡淡地应了一声，“那你等我吧，我先挂了。”
  隔着门，苏幕翎还是听到了他说什么，单凭他的口气苏幕翎就可以断定电话那边的人一定是靳汝。他现在只有对她才会有这么大的耐心。
  “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情，对不起。”因为之急着去找靳汝，所以战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对着紧闭着的门丢下这样一句话，就快步离开。
  听到家门关上的声音，苏幕翎才站起来，脚步不稳地走到门前，将手覆上门把，开了门，然后走出去。
  她的腿还有些酸软，每走一步，□就会有刺痛的感觉，那痛感就像他的存在一样，提醒着她温柔都已经过去，现在的战骋，对她一点怜惜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不顾她的意愿对她用强。
  **
  今天还要去学校，苏幕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换了一套衣服，然后背着包出了门，这个周末要交一副油画上去，可是最近事情太多，她连基本的型还没有构完，今天终于有时间能去专心画一天了。
  她是打车去的学校，进了画室之后，靳雪在那边上色，画室里都是刺鼻的颜料味，虽然已经习惯了每天在这个味道里生活，但是刚进来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呛，苏幕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靳雪这才看到了她。
  “哎，苏苏，你这几天哪儿去了？”靳雪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她，“还有三天就要交作业了，你连图还没构好。”
  “这几天有点儿事情。”苏幕翎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将包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坐到画架前准备画画，之后又瞥了一眼靳雪的画，“你的颜色调得比以前饱和多了，有进步啊。”
  “对啊，我也觉得了！”提起这个来，靳雪很兴奋：“我姐回来之后一直在教我，她的油画画得可好了，果然我们导师说得没错，国外的油画就是要比我们这边的灵活。”
  “哦……那继续画吧。”苏幕翎知道她说的‘姐’是谁，难免有些膈应，所以连带着对靳雪的态度也有些冷淡。但这也不能怪她，没有几个女孩子能做到真正的大方，她知道这事情和靳雪没关系，可是想起来靳雪和靳汝的关系，她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说战骋自私，其实自己又何尝不自私？
  没有人能伟大到和别人共享同一个人的爱。
  靳雪说出来之后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看到苏幕翎冷淡的表情之后，她懊恼地拍了拍头，“苏苏，对不起啊，我忘了你——”
  “没事，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苏幕翎打断她的话，“对了，我没有告诉你，我和颜颐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靳雪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满脸的疑问。
  “在知道你姐和战骋在一起之后。”她神色有些疲惫，“靳雪，这三年你是在我身边的，我真的累了，不想再继续等待的日子。”
  “可是你明明就——”
  “我明明就不喜欢他。我知道。可是，总是要试一试的不是吗？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就是非战骋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望天。。
  觉得自己不太会写那啥了。。
  大家将就一下吧。。增加冲突而已。。。
  但是你们霸王得我很无力好么？t t所以。。。。。。。。。。嗯。。。。。。。。。。
  tat ~我要放狗狗咬你们。╭(╯^╰)╮
  ☆、12。
  第十二章
  靳雪的嘴张了张，最终还是不忍心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她夹在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的姐姐之间，本来就很为难，如今苏幕翎这样更是让她看着都难受。在过去的三年里，她对战骋有多执着，她都是全部看在眼底的，所以才会觉得她现在的话生硬又没有可信度。
  苏幕翎也没有再理她，削好铅笔之后便开始构图了，导师让他们交这幅画，实际上是为了挑几幅带到画展，每年b市都会办两次画展，前半年一次，后半年一次，这回的策划正好是他们的导师做，所以他自然会大力推崇自己的学生，只要画得好，一定有位置留给他们。
  苏幕翎的专业成绩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当初考研的时候专业是排第一的，只是英语差了些。不过导师还是很器重她，无论有什么活动或是比赛，都会通知她，让她准备参加。
  所以她刚刚构完图，就接到了导师的电话。
  “林教授？你找我有事吗？”苏幕翎手里捏着橡皮，小心翼翼地问。
  “苏幕翎啊，我在教务处这边的办公室，你过来一趟，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啊哦，好的。”苏幕翎答应下来，然后和靳雪打了个招呼，就跑去了导师让她去的地方，她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林教授一个人。
  “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儿？”苏幕翎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脚步停下来之后，轻声问了一句。
  “最近上面交给我们学校办一个画展，学校把这个任务给我了。”林教授缓缓地说道，“我又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画展……？”苏幕翎想了想，“这不是应该找会展艺术那边的人吗？我们综美的帮不上忙啊……”
  “不是让你设计场馆。”林教授笑了笑，“我是想，以学校的名义，向你邀画。这次让你们画的那张油画里，我会挑几幅出来，不过，我还要一张你的素描。”
  “可是我最近几天没有画素描啊……”苏幕翎一脸为难，“而且我素描单科成绩好像也不是最好的。”
  “但是你的画，是最有灵魂的。”林教授对她说，“学这一行，你就应该知道，画画这件事情从来就不是要体现你有多精湛的技艺多好的笔触多准的构图，考试是没有办法，但是创作，还是要讲究灵魂。”
  “是要人像还是什么？”苏幕翎自认为说不过林教授，于是答应下来，继续问他具体的要求。
  “人像。”林教授说，“我看你之前好像画过一副人像，是个男的，眼神把握得特别到位。”
  苏幕翎想了想，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相思成疾，所以坐在画室里，想了想那张熟悉的脸，之后就开始动笔画。可是那张画，后来被她撕了。
  “那张画我弄丢了。”苏幕翎撒了个小谎，“老师，你先告诉我，这次展览的画要什么时候画完？如果时间够的话，我再答应你吧。”
  她现在手头还有一副油画没有画完，再来一张素描，如果不给她十天的时间，根本完成不了，苏幕翎一向注重质量，所以速度要比别人慢一倍。
  “大概要两个礼拜之内画完吧。”林教授回答她，“我知道你的速度慢，但是两张画对你来说，十几天也是足够了。”
  “嗯，我试试吧。”苏幕翎点了点头，“人像要人头还是半身？还是……全身？”
  “这个随你定。”林教授笑了笑，“不过，得是异性，我的意思你懂了没？”
  “懂了。”苏幕翎说，“那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画画了。”
  “去吧，好好画。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以后说不定可以做专职画家。”
  对于林教授的称赞，苏幕翎并没有觉得沾沾自喜，其实比她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比如战骋。她现在能有这样的水平，除去她的努力之外，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功劳是战骋的。
  那时候她画得不好，总是着急，坐不住，还浮躁，这些毛病都是性格里带的，一直到大学，她还是这样，若不是遇上战骋，她根本不可能变得像现在一样从容，这么有耐心地对着一幅画来回修改十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