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小丫鬟被驳得脸色涨红,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碧竹乘胜追击,说道:“明明是表小姐叫住我们少夫人说话的,现在表小姐落水,就要把责任推到少夫人身上,少夫人实在冤枉啊!请夫人明查!”
“够了!”谭氏被吵得头疼,烦躁的揉了揉额角,对碧竹说:“跟冉凝说,收拾好了到我房里来。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一看谭氏还是向着她家姑娘的,立刻冲碧竹冷哼了一声。碧竹心中忿忿,但并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应了。
碧竹回来时,丫鬟刚好把姜汤煮好。碧竹接过碗,在门口对里面道:“姑爷,少夫人,姜汤煮好了。”
“进。”里面传来钟溯冷淡的声音。
碧竹推门进去,就看到自家少夫人红着脸裹在被子里,床下放着一堆湿衣服。碧竹很是淡定,在她看来,少夫人和姑爷是夫妻,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钟溯接过碗,对碧竹道:“给少夫人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是。”碧竹立刻应着去找了。
钟溯微微吹了吹姜汤,然后一勺一勺地喂到冉凝嘴里,姜汤还是要有些热度的时候喝比较好驱寒,冉凝喝了小半碗,已经感觉到身上开始暖和了。
“你也去换件衣裳吧。”冉凝说道。钟溯抱她出水的时候,身上也被沾湿了。
“不急。”钟溯继续喂她喝姜汤。其实这点水他用内力烘一下就干了,不过想到冉凝是个爱干净的,大概不会喜欢那样。
“你也喝点姜汤,天渐凉,还是要注意些。”冉凝还是不太放心。
“无妨。”钟溯摸了摸她还有些发烫的脸,继续喂她。
等碧竹找好衣服,热水也烧好了。钟溯放下碗,将床帐遮好,让丫鬟们把水送进来。等一切准备妥当,才抱起冉凝进了后面的沐浴间。
被放到一边的竹榻上,冉凝红着脸抓着身上的被子。
钟溯问:“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叫碧竹进来?”
“我自己可以。”冉凝说道。
“好。”钟溯也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沐浴间。
冉凝这才松了口气,他们虽然已经是夫妻了,但并没有圆房,如此不着一缕地让钟溯看光了,她还是非常害羞。想到他们仍旧没有夫妻之实,冉凝心下也有些忧虑,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冉凝觉得钟溯并不是不喜欢她,但早上起来的时候又的确没有嬷嬷所说的那种男子应该有的反应,所以冉凝不禁在想这会不会跟他走火入魔有关。
等冉凝沐浴出来,碧竹边帮她擦拭头发,边说道:“少夫人,夫人说请您收拾好后过去一趟,要查表小姐落水一事。”
“不去。”钟溯直接说道
冉凝倒没说过不过去,只问道:“谭菱怎么样?”
“大夫已经到了,正在看,应该没什么大碍。”碧竹说道。
冉凝点点头,呷了口刚泡好的茶。
“小五。”钟溯对外面叫了一声。
“是,主子。”小五在外面应着,并没有进门。
“去回母亲,就说少夫人不舒服,今日不过去了。”钟溯说道。
“是!”小五应道。
“等一下。”冉凝拦住要离开的小五,她知道这件事不查明白,是不会了事的。她也不想费事,便直接说道:“帮我回夫人,只要夫人去看看表小姐落水的地方就都明白了。”
“是!”小五连忙应后才离开,他虽不明所以,但他相信照少夫人说的去回,肯定没问题。
“怎么回事?”钟溯向冉凝询问,他当时只顾着把冉凝带回来,并没有注意到那些。
“今天园子的木围栏上新上了漆,还未干透。如果是我推她的,以木围栏的高度以我推她入水最方便的姿势,她的小腿裙摆处的正面或者后面会沾上漆料。而她是自己跳出去的,最方便的方法是踩到木围栏上接力入水,所以漆应该留在她的裙底和鞋底,而木围栏上也会留下她的鞋印。”冉凝笑了笑,说:“母亲聪慧,自然分析得出。”
谭菱是即刻入水的,所以冉凝也没反应过来。如果谭菱想以撕扯时她力气不足才踩上木栅这一说法来辩驳,那就更荒谬了,有那个时间,她身边的丫鬟难道是个摆设?不会来拉劝或者叫人吗?
“而且今天蹊跷的是,园中竟然没有一个下人,这不反常吗?”按理来说,下人虽不应该打扰到主子游园,但还是要负责自己份内的事的,不可能园中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知道了。”钟溯点点头。如果镇北侯府的家丁被一个表小姐指使得团团转,那这些人也是时候整顿一下了。
钟将军回来后听说了府上的事,赶紧赶去了谭氏那里,正好听到小五的回话,立刻让身边的小厮去查。
谭氏听完后刚想发火,可转头就看到站在门外一脸严肃的钟将军。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等回话吧。”钟将军没进门,只在门外问道:“谭菱如何?”
“无碍,大夫刚开了药方,已经让人去抓了。”谭氏回道。她虽担心侄女,但更关心自己夫君的态度。
“那就好,去谭府说一声,让谭菱今晚住在这儿吧。”钟将军说道,他也不是不近人情,不管事情究竟如何,谭菱既然是在镇北侯府上溺的水,就该在这儿休养几日。
“是。”谭氏应着,叫了个贴身丫鬟去谭府通知。
不多会儿,钟将军派去的小厮来回了话,说了木围栏上的鞋印,以及表小姐将园里的家丁全遣走一事。
钟将军和谭氏都不傻,稍微一分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钟将军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谭氏的侄女。谭氏则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谭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钟溯派出去查传言的暗卫也回来了,跪在院中向钟将军回禀道:“经查明,传言是从谭夫人处传出的,与府上的人无关。”
谭氏眼前一黑,差点就站不住了。这件事她是真的不知情,原本以为是家中下人传出去的,而且她那时让钟溯与谭菱独处也的确是希望两人能够多有交际,说不定就生出感情了,可她绝对没有想坏自己儿子名声的意思。当时传言传出来,她也没追究,只当是老天给了她一次撮合的机会。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居然是她嫂子传出去的。
钟将军问:“溯儿知道了?”
“还没回主子,主子说事情交由您与夫人定夺。”暗卫回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钟将军摆摆手。
“是!”暗卫应后,退下了。
钟将军看了看谭氏,说:“这件事由你处理,但我会禀明父亲。钟溯是未来的侯位继承人,现在他的名声不好,全是当初为了救皇上,所以皇上不会怪罪和追究。但若因为儿女私事惹皇上不快,吃亏的还是钟溯,贤贵妃在宫中也不好立足。你是这府中的当家夫人,父亲交于你管家之权,是看重你的能力,而近几年,你自己想想你做得如何。你我从小相识,我惜你敬你,你犯糊涂,你我夫妻,我不忍指责于你,但并不表示我会认同于你。冉凝刚过门,溯儿喜欢她,我与父亲对她也很满意,她也没有任何错处,不应该为你的私心承担责任。你自己好好想想,何时想通了,再来与我说罢。”
说完,钟将军也没多留,转身出了院子。
谭氏站在原地,心中很是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落得处处不讨好。看了一眼床上的谭菱,谭氏微微叹了口气,眼中也不禁浮上一抹失望……
☆、第44章 往事
第44章往事
谭夫人闻信后立刻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开始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女儿命苦。若按往常,谭氏一定会安慰几句,但今天谭氏明显没有这个心情,直接问她那个传言是不是她传出去的。
谭夫人立刻不哭了,眼中有惊讶,也有心虚,小声道:“我这不是也想成全两个孩子吗?”
谭氏皱着眉说道:“至少应该同我商量一下吧?”
“你……你是听谁说的?”谭夫人问。
“溯儿派人去查的。你这让我以后如何再好向家中开口呢?溯儿的名声绝对不能毁于男女私情。”这点谭氏是很坚定的。
“我只是想给孩子们制造个机会。”谭夫人懦懦地说道。
“嫂子的想法我明白,但做法我实在无法认同。你这样做,伤到的不仅是溯儿的名声,对菱儿也没有半分好处。菱儿是我侄女,哥哥又去得早,我自然是希望她好的,但你这样会害了菱儿。”谭氏语重心长地说道。
“都怪我一时性急,没想周全。小姑子不要见怪,下次我定不敢了。”谭夫人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毕竟这是谭菱的终身大事,她也极希望谭菱能嫁入镇北侯府,这样她在人前的底气也更足一些。
谭氏叹了口气,说道:“嫂子还是想想如何澄清这件事吧。”
谭夫人犹犹豫豫地问道:“不能顺水推舟吗?”她的意思是成全了谭菱和钟溯的婚事。
“若能,我就不与嫂子说这些了。”谭氏无奈地摇摇头。
谭夫人眼中尽是失望,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但让她去澄清,她又觉得丢脸,只想到一个“拖”字诀。
谭菱没什么大碍,喝完药没多会儿就醒了。原本是想闹一闹的,但听身边的丫鬟说落水事已经查明了,谭夫人将谭菱与钟溯独处一事宣扬出去一事,也已经被钟家知道了。谭菱听完,颓然地坐在床上,她与她母亲费尽心思,最后却什么都没捞着,让她怎么能甘心?不过她必须装作没事人一样,姑母那边要怎么解释她也得好好想想,在此之前,她就继续装晕好了。
次日一早,宫里来人传话,说贤贵妃召钟溯和冉凝进宫。他们婚后还没有去瑶华宫拜见过,是理应去一趟的。
钟溯下朝后,回来接上冉凝,两人一起进了宫。
“给贤贵妃娘娘请安。”两人跪道。
“快起来吧。”贤贵妃笑道:“赐座。”
“谢娘娘。”两人起身后,坐到宫女搬来的凳子上。
“看你们气色都不错,本宫就放心了。”贤贵妃笑问冉凝,“婚后过得可还好?”
“是,多谢娘娘关心。”冉凝微笑道。
“那就好。想来溯儿应该也不会欺负你。”贤贵妃别的不管,只要他的侄子和侄媳美满就行了。
“是。”冉凝觉得有些好自己记在心里最要紧,不需要多言。
贤贵妃又看向钟溯,问道:“下个月南炎国派人来访,京中的安全你可要做足准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现在钟溯身兼京卫指挥使,是一点也马虎不得的。
“是,姑母放心。”钟溯自是不允许有任何问题的。
“那就好。对了,”贤贵妃微笑道:“南边秋洪之事,皇上称赞了六皇子,我知是你的主意,让你费心了。”
钟溯看了看冉凝,冉凝低头不语,一副根本不想参与其中的样子。钟溯也就没提,直接说道:“应该的,六皇子第一次进御书房议事,总要好好表现,皇上才会再给他机会。”
“嗯,有你从旁协助,本宫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贤贵妃是相当信得过钟溯的。
一盏茶后,贤贵妃对钟溯道:“你去遥儿那吧,我今早告知他你会过来,本宫与冉凝说会儿话。”
“是。”钟溯起身,给了冉凝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就先离开了。
钟溯出去后,贤贵妃对冉凝道:“外面传言一事我听说了,也自己派人去查了,是谭夫人自己说出去的,实在有失一个母亲的德行,全然不顾谭菱的名节。不过这事本宫不便参与,只能让父亲和兄长去处理。”
“是。这件事也事关夫君,由长辈去处理,更为妥当。”冉凝说道。如果她多话,很可能让人觉得指责长辈,有失体统。
“嗯。嫂子的确中意谭菱,但你放心,谭菱是入不了钟家的门的,即便是妾也不行。”贤贵妃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给谭菱留余地。
冉凝不解地看着贤贵妃,“娘娘何以如此肯定?”
“如果我说谭菱要入府,皇上第一个会不高兴,你觉得谁敢接谭菱进门?”贤贵妃问。
冉凝想了想,问:“是因为赐婚?”
“并不全是。”说着,贤贵妃打发了身边的丫鬟,等门关上,才继续说道:“当初皇上遇险,溯儿走火入魔,你以为只是敌方人多势众?”
冉凝一愣,眉心也微微皱了起来,看来这中间还有其他事。
“其实是因为嫂子的兄长谭锋出卖了皇上的行踪,才让敌方有机可乘。若不是溯儿走火入魔救了皇上,别说谭家上下要满门抄斩,就连镇北侯府和本宫都要遭殃。”说到这些,贤贵妃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冉凝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请娘娘明白告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次皇上御驾亲征,路上由谭锋负责队伍的总调度,想没想到他串通了敌军,为了荣华富贵,要至皇上于死地。听说将皇上围困后,谭锋与敌方的将军谈话间颇为熟稔,也承认了串通敌军刺杀皇帝的事实。敌国给他开出了优厚的条件,说会迎娶谭菱为后,封谭锋为相,一辈子荣华享用不尽。以谭锋的能力,在北鑫做个五品将军就已经到头了,他那人又很是贪财好色,这种条件他自然不能放过。”说到谭锋,贤贵妃依旧恨极了,毕竟那是要杀她夫君之人,“溯儿为救皇上,走火入魔,亲手将谭锋扯成了两半,又击退了敌军,的确是大功一件。后经查明,这件事谭府上下都无人知晓,全是谭锋一个人所为,皇上看在钟溯的面子上,饶了谭家不死。溯儿孝顺,不愿让嫂子伤心,便求了皇上不要提叛国一事。而嫂子得知其兄长是死在溯儿手中,对溯儿也是又怨又恨。溯儿也没多解释,但本宫很清楚,他求皇上饶恕谭家其他人,也是为了他母亲。如果谭锋是以叛国论处,那他母亲从此也没有了立足之地。皇上感念他的孝心,就应了他的要求,对外只说谭锋是战死地,但暗地里谭家人是再无入仕的可能了。”
“母亲就这样一直误会夫君?”冉凝皱着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