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再次一等的自是城外的农户,身着补丁的麻衣,发髻多以树枝为簪,有心思细腻的,也不过是将木贊加以雕刻,有手艺人还能得借此赚的两三文钱。连各种铺子里的小二,也都穿得比他们体面要强。
边关里苦,六关比三关更难,太孙吴已经想不出六关里会难到哪一步去。
城中有捕快们巡街,偶有双方争执,都会上前呵斥离撒,以免聚集堵路、引发骚乱,太孙吴站得远远的,然而也听得到那些喧闹。
边关言语与京中不同,太孙吴多也要萧安与他当护卫的小兵来转述。
在理清了来龙去脉之后,太孙吴点了点头,只当看热闹一般,远远的看着。
等回客栈之后,太孙吴也没与陈十郎说在城中遇到之事,只是偏头问到跟在身边的护卫,“你叫甚名字?”
护卫忙回道:“回公子的话,小的名单凌。”
“春秋羽父单之后,凌云壮志之凌?”太孙吴道。
单凌抓了抓头,想得颇为苦恼,还是道:“回公子话,小的父亲姓单,小的祖父也姓单,曾祖父也姓单,却不知祖上有叫羽父单的,想来只是恰好一个姓罢了。”
太孙吴笑了一声,也未再问,只作随意道:“你怎的跟了你家公子?不用上战场杀敌攒军功?”
单凌回道:“小的父亲死得早,母亲又早逝,幸得侯爷收留得入军中,自幼与公子一道长大,后被侯爷选为公子亲卫。攒军功这种事,也不急。”
实则就是再急,他却是跟了萧安,萧安上不得战场,他此时已无军籍,自也上不得。
太孙吴点了点头,道:“如今可还有凌云之志气?”
单凌垂首不言,因不知这位公子想问甚而不敢轻易再说话。
太孙吴见单凌的谨慎,心中倒是有股子说不出的高兴,就萧安这傻不溜秋的人身边还跟着个知道分寸的,然而萧安却把这样一个人留给自己为护卫,足以看出在萧安心里,还是十分看重自己的。
然而太孙吴不知,要是萧安知道此时他心中想法,只会送他一句:公子你想太多,她身边就得这么一个能用而已。
想太多的太孙吴又随意问道:“你与你家公子一道长大,在边关当有许多年纪相当的伙伴吧?”
单凌回道:“公子自□□友广阔,倒不在意对方男女老幼,出手大方,与谁都是说得来的。”
太孙吴听到单凌说萧安出手大方就笑了,“她哪大方,不是扣财得紧。”就是与他写封信,末尾还要唠叨一句信笺与墨条太贵。
单凌却是道:“公子与自己不大方,对朋友却是从来不吝啬的。”
太孙吴就道:“也不知这回她去谷阳,可会与他们相聚。”
单凌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不会。”
魏侯自被认定叛国通敌被灭族之后,六关里就算是掌权的还是魏侯旧部,然而边关百姓们对魏侯却还是有误解在。
萧安此行谷阳,绝不会亮出自己的身份。
第043章 谷阳来的俏姑娘
太孙吴也猜得出个中之意,就道:“也不知她去谷阳可是否有要事,不然何必独自走这么一趟。也不知去见谁,有无险境。”
单凌自是不知萧安为何独自走这一趟,或者说是他知晓萧安为何走,却不想与太孙吴说,因此仍不言语。
太孙吴套了半天的话,屁都没捞到,只好闷着回了房间里。
陈十郎到底比太孙吴年长两岁,看出了太孙吴的心思,就道:“表弟若是担心萧公子,何不去问问魏娘子?”
柳客卿那厮性情乖张是没法问的,然而问魏娘子却未必问不出来,魏娘子当初还是南阳侯夫人之时也是出了名的讲道理。
太孙吴似笑非笑道,“表哥以为魏娘子会说?”
陈十郎想了想,好像这话也有道理,“萧公子到底是……之辈,魏娘子有所忌惮也是应当的。”
这是还记得萧安是女流之辈,太孙吴心想自己都差点忘了,这陈表哥到底是读书人家出来的,恪守规矩不差分毫。
“若无机密之事,其实就算萧公子乃……魏娘子当也不会隐瞒才是。”陈十郎又吭出了一句。
太孙吴摇头,“许魏娘子及柳先生与你的担忧一般。”
终究还是觉得萧安是个姑娘,不适合与他这个男丁太过亲近。
到第三日,客栈里传来了马嘶声。
太孙吴坐在榻上歪着身子看书,听见马鸣之声只动了动眉毛,随后不久陈十郎便进了屋子,对他道:“表弟不去见萧公子?听说他带了个人回来,用披风遮着,不知何等模样。”
太孙吴想了想,能用披风遮着的,当也是个姑娘或是小孩,这边关里的男人可没那般娇贵。
陈十郎见太孙吴没吭声,也就嘀咕,“前两天还替人操心,这会儿也不管了。”
太孙吴假装没听见陈十郎的埋汰,只盯着手里的书,又仔细看了起来。
待到午饭时,太孙吴到底是见着了萧安带回来的人。他未在房中饮食,反是去了客栈的大厅之中。
客栈早已被他们一行包下,倒也不会见到外人,唯一一个陌生的,当就是萧安带回来的那一位姑娘。
的确是位漂亮姑娘,天姿国色,与京中的那些娇娘子们更多一分难说的气质,太孙吴此刻才觉得自己是见识得少,除了一句艳丽无双之外,竟说不出别的话来。
那小姑娘抬头见有人望她,便对着太孙吴一笑,然后拿手中筷子戳了戳萧安面前的盘子,“喏,这谁呢?”
萧安抬头,这才看见太孙吴,只神色有些淡,随口道:“柳叔在京中的侄子。”
那小姑娘哦了一声,自顾自又开始吃起饭来,只那吃相与长相颇为不合。
旁边萧安又已经低头继续夹菜了,竟不复之前对太孙吴的热络。
太孙吴不曾想一来就见着萧安那张冷淡的脸,心中也不甚是滋味,想着自己的一腔担忧都喂了狗,又莫名起了怒气,只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