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就在薛宝钗踌躇满志,已经开始畅想着,自个跟在公主身边之后,如何能够结识到更多的人,最好是皇子王爷,到时候,以自个的才貌,还怕他们不动心?
结果,薛宝钗很快迎来了重重一击。
宫中挑选宫女尚且要良家子,恨不得查清楚祖宗八代,何况是给公主挑选侍读,薛宝钗本来出身就差了一筹,何况,上头还有个喜欢惹事的哥哥。
王氏原本就不乐意叫薛宝钗入宫,她自个女儿元春还在宫中做女官了,回头叫薛宝钗都能跟元春平起平坐,甚至比元春高出一筹了,她简直是要食不下咽了。因此,王氏也不过是找了个人,将薛蟠在金陵打死人的事情给说了出去,内务府那边一查,发现属实,哪怕名义上薛蟠是个死人,这案子已经结了,薛宝钗也别想进宫了。
就像是后世,家里若是出了个杀人犯,一家子都要抬不起头来,家人想要找个好单位工作都不容易,别人都得拿异样的眼神看你,何况是想要直接进国字头的单位做公务员呢!如今这事性质其实也差不多,你哥哥是个杀人犯,可见你家教养如何。这年头讲究的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打地洞,有这样一个哥哥,说明你也算不上好的,万一你什么时候也狂性大发怎么办,到时候,伤到了贵人该怎么办,所以,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行的。
即便是拿了薛家的钱,主管这事的官员也不敢在这事上耍花样,若是这事没被人说出来,他们顶多就是个失察,如今很多人知道了,性质就不一样了,那是明知故犯,纯粹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啊!
因此,薛宝钗直接被黜落了下去,整个人都傻了。
☆、第73章
薛宝钗伏在枕上,哭得不可自抑,她去走了个过场,自觉自个仪态规矩在众人中,即便不是数一数二,也是前几之列,正想着进宫之后该如何如何呢,迎面就来了个晴天霹雳。
薛宝钗原本不觉得有薛蟠这个哥哥有什么不好的,薛蟠生得粗壮,不喜读书,常常闯祸,但是对薛宝钗这个妹子,真是没得说的,寻常人家重男轻女,薛王氏很多时候也是更加重视薛蟠,但是薛蟠却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薛宝钗一份,还帮着薛宝钗背过几次黑锅,因此,对薛蟠,薛宝钗自然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结果,因为薛蟠,她却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日后再也别想有这个机会了,如何不叫薛宝钗伤怀呢?
薛王氏急匆匆赶来,在一边坐下,也是哭道:“我的儿,都怪你哥哥,若不是他在外头闯祸,如何会连累了你!”
薛宝钗这会儿心情已经略微平复了下来,从榻上起身,抱着薛王氏,眼圈发红,泪眼朦胧,不过却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妈,不要这么说,这都是命!哥哥也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错过了这次,还有下次不是!何况,我出身不高,本来希望也不大!”别管薛宝钗如何聪明美貌,但是,还是那句话,在这个时代,她生错了性别,身为女子,在家再如何受宠,终归是比不上男子的,毕竟,多半只有男子才能支撑门户,女孩子也不过是一副嫁妆送出门的事情罢了。薛宝钗衡量得失,日后自个如何,还得看母亲和哥哥的,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得到一些好处。
见薛宝钗这般懂事,薛王氏更是愧疚不已,又是劝慰道:“我的儿,你能想通就好,而且,妈也舍不得你进宫去伺候人,回头妈去找找你舅舅舅母,请他们帮你相看,回头也能嫁个青年才俊,回头也能凤冠霞帔,做个诰命夫人!”
薛宝钗也是点了点头,也是附和了几句,薛王氏见薛宝钗泪痕犹在,眼睛有些红肿,连忙唤人捧水过来,伺候薛宝钗梳洗,一番忙乱,薛宝钗又在脸上敷了薄薄一层粉,勉强掩饰了一番,不过眼圈依旧显得发红。薛王氏更是心疼无比,又是将薛蟠骂了一顿,又说道:“南边那边新送了一些料子来,我之前瞧了几样,有几匹颜色正得很,也显得你皮子白,回头给你裁几件新衣裳,别叫人小瞧了!”
薛宝钗赶紧说道:“妈,我衣服尽够穿了,这两年还在长身子呢,回头穿不了两天,就穿不上了,可不是糟蹋了!”
薛王氏笑道:“我儿穿一日,也是那衣裳的运道,怎么就糟蹋了!”
薛宝钗也没有再推辞,只是含羞点了点头,薛王氏瞧着薛宝钗的模样,又怜又爱,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咱们之前跟你姨妈那边有了误会,咱们要不要搬出去?”薛宝钗从小主意大,薛王氏很多时候也是听她的,如今进宫不成,在贾家那边难免丢了脸面,回头叫人笑话,薛王氏也是有些忧心。
薛宝钗也是一阵犹豫,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若是舅舅他们在京中,咱们倒是没必要住在贾家,只是舅舅不在,贾家这边咱们还是多住几日吧,京中那些人多半势力,咱们家在京中若是没个靠山,母亲与我倒是无妨,只怕家里的生意不好做!”
薛宝钗这般一说,薛王氏也觉得有道理,又是一叹:“贾家这边人许多就是一颗富贵心,两只体面眼,之前尚且那般,回头只怕背地里面难免有些闲话,却是要苦了你了!唉,这次不成,只是老太太那边还是得去谢过的,何嬷嬷那边,也得送回老太太那边!”想着短短半年给何嬷嬷的银钱孝敬,薛王氏又是心疼起来了。
薛宝钗却是心中一动:“妈,咱们对京中富贵人家了解不多,何嬷嬷却是原本在王府伺候的,原本咱们只知道打听宫中的事情,如今也该问何嬷嬷打听一番京中的情况才是,因此,还是得留一留何嬷嬷才是!”
薛王氏本来就是个没什么主意的,虽说心疼,但是想想女儿的将来,留下何嬷嬷,自然也是有好处的,何况这次的事情,本来也与何嬷嬷无干,因此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何嬷嬷那边,却没多少想法,她本来也没想在薛家多留,这几个月的时间,她得到的已经不少,又有之前林母的许诺,她已经准备收拾包裹,回头直接出府过活了,哪知道,薛家这边还有挽留之心呢!
得了薛家这边的说法,何嬷嬷也是一愣,薛宝钗如今也该死心了,如今留着她又做什么呢,何嬷嬷可是人精子,薛王氏对银钱的心疼,何嬷嬷可是看得出来的。
不过,薛家这边既然挽留了,何嬷嬷也乐得留下,反正她也不着急,不过,她还是给林母那边传了消息,林母很快给了回复,请她在薛家多留一段时日,又说道,她已经在养生堂看好了,正有几个年纪不大,还没有开始记事,容易养熟的孩子,回头叫何嬷嬷自个去看看,挑个合眼缘的就行。
何嬷嬷自然是感激不已,她当日知道,林母那边自然还有别的吩咐,好在又不是叫她害人,也没有让她做什么她不想做的事情,何嬷嬷自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而就在薛家有了退而求其次,跟王氏重提与贾宝玉婚事的时候,才得了消息,林母与贾政做主,贾宝玉跟史湘云那边已经是有了默契,两家已经互换了信物,就等着两人年纪稍微大一点,就直接订亲了。
薛王氏听说之后,脸涨得通红,这等事情,独独没叫他们薛家知道,薛王氏难免有些想法,但是毕竟她也有些理亏,因此,踯躅了一番,薛王氏还是备了一份礼,去找王氏了。王氏自然是对着薛王氏诉了一番苦,只说自个根本看不上史湘云,偏生老太太做主,自家老爷又是个愚孝的云云,倒是叫薛王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然后又听王氏信誓旦旦,她定是不要那史湘云做自个儿媳妇的,史湘云那般命硬,回头克了自家宝玉怎么办,私底下又跟薛王氏保证,定会将这事给搅黄了,将亲事退掉。按照王氏的说法,娶了还能休妻呢,何况只是两家口头上的约定,连庚帖都没有交换,到时候两家悄无声息退了亲,还能如何!
王氏自然又提到了薛宝钗那块金锁,还有贾宝玉那块宝玉,言道金玉良缘云云,正是天定的姻缘。
薛王氏被王氏哄得一愣一愣的,自然也是心动了,回头跟薛宝钗一说,薛宝钗也是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妈,姨妈这话听得简单,但是那云丫头虽说没了父母,偏生两个叔叔都是侯爷,老太太就是史家出来的,既然婚事已经算是定了下来,想要退亲,只怕贾家跟史家几辈子的情面都没了,别说是姨妈了,就是舅舅开口,贾家这边也是不肯的!”
薛王氏一听也有道理,一想到王氏那些话,又是苦了脸,说道:“那你姨妈那边可怎生是好,咱们住在贾家,是因着咱们是你姨妈的亲戚,若是恼了你姨妈,你姨妈那边发作,咱们也借不着贾家的力了!还有你那金锁……”
薛宝钗直接就道:“妈,哪个大家公子没几个玉儿什么的,那难不成个个有缘分不成!”
薛王氏拍了拍薛宝钗的手,训道:“你一个姑娘家的,说这些作甚!还有,那些玉跟宝玉的怎么一样,那可是宝玉落草的时候含着的,灵异着呢!”
薛宝钗对此半信半疑,不过,她也是经过这场的,她生来带着热毒,差点就半路夭折了,正好就有高人给了一个海上方,还留了几句话,叫堑在金锁上,如此,才叫她平平安安过下来了,因此,对于这等事情还是颇为相信的,薛王氏这么一说,薛宝钗也有些犹疑了起来,不过还是说道:“妈,咱们敷衍着一些便是,宝玉那个性子,却是个好哄的,回头,老太太也不能多说什么!”
薛王氏点了点头,说道:“那便这般吧!”
薛宝钗小选落选的事情本来也瞒不了人,很快贾家都传开了,几个丫头还有贾宝玉都知道了,史湘云顿时有些幸灾乐祸,还没开口呢,就听贾宝玉说道:“这才好呢,宝姐姐那样的人,如何能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呢,也实在太委屈她了!”
史湘云强咽了那口气,强笑道:“爱哥哥,你胡说什么呢,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这话说出去,你叫宫中那些贵人娘娘怎么说呢!”
贾宝玉终究不是什么猛士,这会儿也觉得失言,只是叹道:“进去做主子,和进去伺候人,那怎么一样,倒不如在咱们家里,姐姐妹妹们一起,亲亲密密的一直一块儿玩,那才叫好呢!”
林黛玉心中嗤笑,贾宝玉这话说得有趣,他自个身边一大堆伺候的丫头,怎么就不觉得他自个身边是见不得人的地方呢!人一旦有了偏见,那么,就很难改掉了,林黛玉自从那次之后,对贾宝玉就没了多少好感,原本她对贾宝玉就淡淡的,如今更是不乐意跟贾宝玉多说了。
史湘云可不喜欢薛宝钗,贾宝玉越是说薛宝钗好,她越是不高兴,这会儿嘟了嘟嘴,说道:“爱哥哥,你倒是想要跟她一块儿玩,人家可不乐意跟咱们一块儿玩呢!我可不想整日里女红针线的!”贾宝玉见史湘云恼了,又是赔罪不迭。
☆、第74章
不管怎么说,最终,薛宝钗还是出现在了几个女孩子之中。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遭遇了那样的尴尬之后,难免有些含羞,但是薛宝钗却是处之泰然,看着并无任何异色,如同真的是自家姐妹一般,与她们几个女孩子一般玩笑。
林黛玉见了也是觉得纳罕不已,林黛玉却是不是什么能受得住委屈的性子,她本身就有些娇气,林母对她也是颇为纵容宠溺,林黛玉原本就心思敏感,她自觉,若是自个遇到这种事情,只怕起码要在家里躲个几个月不出门才是,如今见得薛宝钗这般,都觉得有些佩服起来。
林黛玉如今也学着针线,她女红不差,但是也就是想起来的时候刺几针,平常有别的事情的时候便直接放下便是了,因此,花了挺长时间,才做了个抹额还有荷包,荷包自然是给了林如海,上头绣的是竹报平安,林如海整日里挂在腰上,另一个喜鹊登梅的抹额却是孝敬给了林母。
因着天气凉了,林黛玉还在抹额边上镶了一圈灰鼠毛,如此看着就叫人觉得暖和。
林母笑眯眯地等着林黛玉帮她将抹额戴好了,然后又听林黛玉说着薛宝钗的事情,林母笑道:“她是她,你是你,你有什么觉得不如她的!不过,有的时候,你也的确得学学她,人生在世,不是看着别人的眼光活着的,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成天纠结于这个,也实在是太辛苦了,玉儿你别的都好,就是太心细,想得太多,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还是要多宽心才是,如此才是福气!”
林黛玉自然是点头受教,然后又是叹道:“我就是觉得她不是真的心宽,只是将事情都藏在心里,面上不显而已,如此,也实在是太辛苦了一些!”
薛宝钗表面上一向是冷静自持,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林黛玉自觉只怕自个这辈子也做不了她那样了,她很多时候也是个挺宽容的人,不管怎么说,薛宝钗父亲早逝,哥哥又是个不着调的,她身上背负着家族的期望,这般辛苦,难免叫林黛玉生出了一些同情之意。
林黛玉这般模样,林母自然看出了她那点心思,不由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乐在其中!玉儿,她是有青云之志的人,你啊,不要拿自个的想法去忖度她,回头别搞得反而得罪了人!”
林黛玉除了丧母之外,还真没多少不如意之事,泡在蜜罐里头长大的人,同情心才会过剩,这会儿被林母点醒,顿时反应过来,有些羞赧道:“外祖母,是我想差了!”
林母点了点头,说道:“好了,你们如今年纪还小,正是玩乐的时候呢,等到日后嫁了人,可就没这般时候了,所以,趁着现在,只管高乐便是,却是不要想太远!”
林黛玉点头应了下来,女孩子真正能够自在的也就是闺中那几年,林母之前也没有瞒着林黛玉,直接跟林黛玉说了她与林如海的想法,日后要么就是将林黛玉嫁到哪个子嗣繁茂之家,回头有数子,可以过继一个给林家,若是只有一个儿子,那么,叫他兼祧也行。要么就是直接立了女户,招赘一个女婿。
不过第二个办法实际上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年头,有点志气的人都不会做赘婿,而那等无赖,林家又如何看得上,因此,这个也只能作为备选。
不管怎么样,林黛玉日后要背负着林家的传承,那么,需要考虑的事情可就比别地女子多了,因此,林黛玉能够松快的也就是这几年了。
林黛玉虽说没什么及时行乐的想法,不过,明白了外祖母和父亲的心意之后,林黛玉自然也对自个的未来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趁着如今还没有开始帮她相看,林黛玉也乐得轻松自在。
因为史湘云如今跟贾宝玉的婚事已经算是订下来了,因此,对薛宝钗,史湘云的敌意原本也就没那么深厚了。只是,贾宝玉本身就是个好颜色的,薛宝钗美貌暂且不说,尤其,薛宝钗只要乐意,那叫一个善解人意,她如今对贾宝玉没有多少期待,因此,自然不会劝着贾宝玉读书上进云云,反而总是附和着贾宝玉,几次之后,贾宝玉俨然将薛宝钗引为知己,满口都是宝姐姐长,宝姐姐短的,弄得史湘云醋意横生,她本来想要跟贾宝玉闹腾,结果被身边的丫头嬷嬷劝止了,毕竟,按照她们的说法,史湘云日后是宝二奶奶了,自然是要跟贾宝玉过一辈子的,甭管别的,只需要拢着贾宝玉就好,因此,也是更是卖力地哄着贾宝玉。贾宝玉俨然一副左拥右抱的模样,极是春风得意。
问题是,薛宝钗虽说享受与贾宝玉对自个的亲近,但是,她的目标却不是贾宝玉,贾宝玉毕竟已经订亲了,哪怕王氏信誓旦旦,但是,薛宝钗对此却是不看好。毕竟,史家一门双侯,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得罪的。因此,薛宝钗也不过就是将贾宝玉当做最后的选择而已。
就在薛宝钗想着借着贾家的人脉关系,认识一下其他那些王孙公子的时候,林母那边,也准备出手了。
林母原本是想着叫林黛玉跟薛宝钗学着一点她的为人处事,哪怕不要如同薛宝钗那样圆滑世故,平常的时候,就算有什么想法,也该掩饰起来才好,不要叫人一眼就看出自个的心思。
只是林母后来就发现,薛宝钗总是往黛玉三春身边凑,很快就能将贾宝玉引过来,林母原本就是想着将贾宝玉与黛玉隔开来,结果却是叫薛宝钗给破坏了,林母因此便是琢磨起如何叫薛宝钗得偿所愿起来。
林母很少出门,对于外头的了解也就是那般,因此,也就是派人出去打听一些小道消息,只说自个在家无聊,叫人打听了那些事情,回来跟自个说说,打发打发时间而已。然后从这些事情里头,推断各个府邸的一些情况,修正自个的计划。
这些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想急也是急不来,因此,林母还算是沉得住气。
时间过得很快,将将入冬的时候,东府那边,贾蓉终于订亲了。
贾蓉年纪早就不小,之前的时候,贾珍就琢磨着给他订亲了,结果瞧上的却是那个秦可卿,最后叫林母将事情搅黄了。
宁府不娶秦可卿,自然有别的人家被秦可卿这个故义忠亲王私生女的名头迷惑,将人娶回去,等着秦可卿十里红妆嫁人了,宁府这边才松了口气,开始给贾蓉寻摸新的人选。
宁府虽说挂着三等将军的牌子,只是,自从贾敬痴迷道法,辞官修道,贾珍又是个不成器的,同样空有爵位,没有官职,虽说有些想法,却是一直没有出头之路,因此,想着走些捷径。只是,终南捷径哪里是那么容易走的,贾珍文不成武不就,往来的都是一帮纨绔子弟,自个也是个贪花好色的性子,虽说不至于是烂泥糊不上墙,但是也强不到哪里去。
荣府挂着敕造荣国府的牌子,勉强还能说是因为林母这个顶着国公夫人的诰命还在,宁府却是没这个好事,只是虽说顶着宁国府的匾额,但是,却是无人无权,那些纨绔子弟倒是与贾珍称兄道弟,但是,若叫他们与贾珍做儿女亲家,那就没那个可能了,贾珍自个也看不上那些小门小户的人家,贾蓉的婚事颇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意思。
好在贾珍也不是什么眼高于顶的人,碰壁几次之后,干脆退而求其次,最终给贾蓉定下了一个五品官员之女,这家虽说家资不丰,不过还算是世代的耕读人家,颇有些规矩,也有些底蕴,而那家的当家夫人也是世家旁支出身,因此,也就不要担心他家女儿的教养问题,正可充当宗妇。贾珍勉强也算是满意了,贾蓉的婚事总算是定了下来。
宁府虽说大不如从前,但是,家里嫡长子的婚事,却是不好草草了之的,因此,这日下聘,宁府这边很是大动干戈了一番。
宁府与荣府不同,虽说不是几代单传,但是差得也不多,贾敷那一脉,如今只剩下一个年级不大的贾蔷,贾蔷养在宁府,两支一直也没有分家,家里主子不多,宁府虽说过得也颇为奢靡,但是,底子依旧厚得很,如今是打算娶宗妇,因此聘礼上头,自然不能简薄了,贾珍大手一挥,流水的钱财宝物抬了出去,叫尤氏眼红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尤氏跟邢氏处境有些相似,都是继室,又无子傍身,嫁过来的时候,原配嫡子年纪都不小了,养不熟了,因此,尤氏虽说不至于如邢氏一般,一味只是听贾赦的话,但是管家也缺了点底气,贾珍不管是做了什么决定,尤氏都是没有反对的份的。
宁府下聘,荣府这边,自然也不能不表示一番,贾赦跟贾珍有些臭味相投的意思,因此自然跑过去充场面了,而贾政一向是瞧不起贾珍的,因此,却是没有过去凑热闹,想着贾宝玉与贾珍也是同辈,因此便打发贾宝玉去了宁府。
贾宝玉年纪比贾蓉还小,贾珍干脆将贾宝玉塞给了贾蔷那边,贾蔷跟贾宝玉还算是相熟,可惜的是,两人性格却算不得相合,贾蔷陪着贾宝玉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有些无话可说,然后却是灵光一闪,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他跟贾宝玉招了招手,说道:“宝二叔,我这有几样好东西,咱们一块儿赏鉴一番如何?”
☆、第75章
贾蔷拿出来的,赫然是几本避火图,做得异常精美,几乎是惟妙惟肖。贾宝玉年纪还小,虽说下头的小厮下人为了讨他喜欢,给他买了许多话本小说什么的,有的里面也有插图,不过多半做得粗劣,毕竟是印刷品,面貌都不怎么清楚,也就是看个意思而已,如何比得上这几本分明是行家手绘的绘本。
贾宝玉看着就有些傻眼,很快在贾蔷的引导下,也产生了一些好奇之意,瞧到妙处,一时间竟是面红耳赤,一时间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在没多久,宁府这边酒宴也开始了,贾蔷便领着贾宝玉过去,宴后,贾宝玉因为有着午睡的习惯,便跟宁府诸人道了个别,自个坐了轿子回荣府自个院子了。
午睡的时候,贾宝玉做了个无比香艳的梦,醒来裤子上头几乎是一片狼藉,贾宝玉却是有些傻了,他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袭人听得贾宝玉起身的动静,连忙进来伺候贾宝玉梳洗更衣,见贾宝玉一副古怪的模样,生怕出了什么问题,忙将手伸进被子里面,一摸,发觉中间竟是有些潮湿,之前的被褥是袭人亲自铺设的,如今天气渐渐寒冷,不光被褥在外头晒过,在铺设之前,还放在熏笼上面熏过,之前自然不会有半点湿气。
袭人奇怪之下,又见贾宝玉有些扭捏之色,然后伺候贾宝玉穿衣的时候,才发现贾宝玉的亵裤上头大片的狼藉,她与贾宝玉不同,她本来年纪就大了一些,见识得也多,而且本来女子就远比男子成熟得早,顿时脸上一红,反应过来了。
袭人连忙取了新的中衣过来给宝玉换上了,按理说,这种事情,她藏在心里也就是了,毕竟,这等事情本来就不是一个年轻女子该问的,不过鬼使神差一般,袭人竟是红着脸,笑着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贾宝玉道:“一言难尽。”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
贾宝玉说到什么警幻仙子传授床第之情,袭人听得骇异又是羞怯,她原本就想着贾宝玉生而不凡,如今竟是神仙入梦教导人事,不由心头大跳。
贾宝玉原本就觉得袭人柔媚娇俏,这会儿想着梦中的妙处,就缠着袭人,袭人自知自个不被林母所喜,虽说因着贾宝玉的看重,得以贴身伺候,将其他那些一等的丫鬟都挤得没处落脚,只是这等事情,终究不能长久,那些丫鬟年纪渐长,本来就是专门挑选出来的貌美之人,如今长开了,又是脾性各异,贾宝玉同样也是宠着惯着,哪怕袭人坚信贾宝玉离不开自己,却是也有着别的想头,总要自个地位更稳固一些,因此,贾宝玉这边缠着不放,袭人思前想后,干脆半推半就,很快与贾宝玉滚在了一块儿。
因着袭人一向对贾宝玉的事情看得紧,贾宝玉身边的事情,几乎不肯假手于人,因此,这会儿竟是没有被人撞破。两人初试一番之后,袭人强撑着不适,又重换了衣衫,将被褥收拾了一番,打算回头亲自洗了。所幸贾宝玉这边,伺候的多半是小丫头,婆子只能在外头守门做些粗活,袭人更是不怎么出去,因此,却是没叫人发现任何异样。
这等事情,一旦开了个口子,接下来便是食髓知味,贾宝玉如今跟袭人之间算是有了共同的小秘密,因此,时常尝试一次。
贾宝玉年纪还小,尤其之前被贾政狠打了一次,又叫王熙凤暗中算计,损了元气,先天上就有些不足,这点年纪就常损耗精元,自然有损身体,因此,看着竟是有些消瘦了起来。
贾宝玉原本面如满月,如今略微瘦了一圈,看着就有点明显了。哪怕林母真正关心的是林黛玉,对贾宝玉其实就是面子上做得好看而已,这日乍然一瞧,也是看出了问题,等着贾宝玉走了,便对鸳鸯说道:“宝玉这孩子是不是最近开始抽条了,怎么看着瘦了不少!”
鸳鸯真要论起来,反而不如袭人懂得多,毕竟,她年纪还小就进了府,一直在荣庆堂伺候,谁会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教她看到这些,因此,哪怕她比袭人还大一点,也是不知道这些的,因此只是笑道:“老太太想要知道,不如叫宝玉屋里的人过来问一问!”
一说到这个,林母顿时想到了袭人,琢磨了一下,不由有些吃惊,难不成这个时候,贾宝玉就跟袭人成了事?上辈子的时候,林母随着林黛玉进京的时候,贾宝玉也差不多十三四岁了,也是那时候发现袭人破了身,猜测只怕这两人早有首尾,只是何曾想到,竟是这么早。
心中有了猜测,林母便道:“那便叫宝玉身边伺候的几个丫头过来吧!”
鸳鸯想着,便亲自去了贾宝玉的院子,那边的丫鬟一听,是老太太传唤,想要问贾宝玉如今的饮食起居情况。一个丫头嘴快,直接就说道:“鸳鸯姐姐,我们虽说是宝二爷身边伺候的,实际上平常的时候,压根不得近身,宝二爷的事情,都是那位袭人姐姐一力操持呢!这种事情,还是得问袭人姐姐才是!”
鸳鸯一听,顿时皱了皱眉,鸳鸯一贯忠心,从来都是喜老太太所喜,恶老太太所恶!袭人虽说曾经也在荣庆堂伺候过,但是之前被林母发作了一回,而且说得很有道理,鸳鸯又想到这么多年来,贾宝玉屋里原本几个出挑的,似乎都被排挤走了,后来几次变故,其他人都换了一茬,偏生袭人一直在,因此自然对袭人产生了一些疑虑,这会儿又听这些小丫头告状,更是不喜。袭人一个二等,竟是将贾宝玉拢得死死的,这等心机手段,何等了得。
心中不喜,面上鸳鸯依旧是笑意盈盈,等着袭人从屋里出来,亲热地上前说道:“袭人,老太太有事传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