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正在奔跑的韩当回头看见了这个情形,心头一喜,立刻取出了背着的弓箭,遥遥的冲着黄忠凌厉的射来一箭。
黄忠身体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矢冲着自己飞来,心中暗自大叫,吾命休矣!
韩当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神箭手,但终究因为离得远,又心急了些,导致有了点偏差,这一箭本来直奔胸口,却扑哧一声没入了黄忠的左肩。
弓箭的撞击力,让老黄忠向后仰躺,重重的坠落在地上,韩当刚想要飞身返回,结果了黄忠的性命,只听一声大吼,震人发聩!
“韩当奸作小人,速速向你张爷爷领死!”张苞一声大吼,双眼赤红的冲了上来。
与此同时,蜀军也在张苞的带领下,向着韩当的大军叫喊着冲杀了过来,见此情形,韩当加快了步伐,手中大刀用力抛出,坠落的方向正是老黄忠。
啊!!!
说时迟,那时快,张苞急怒攻心,怒吼一声,犹如天兵天将,从战马上凌空向前方扑去,同时伸长的手臂也飞快掷出了丈八蛇矛。
就在大刀离老黄忠脖颈不足半米的距离,只听当的一声清脆响声,张苞的丈八蛇矛矛头正好击中大刀,两个武器擦出闪耀的火花,双双坠落在地。
老黄忠脸上露出抹欣慰的笑容,费力的斜目看了一眼正在向自己狂奔的张苞,怒发冲冠,满脸担忧,刹那间好似又看到了重情重义的张飞将军,之后便重重闭上了眼睛,彻底失去了知觉。
没有战马也没了武器的韩当不敢再向前,只能遗憾错失良机,匆忙奔回阵中,跨上一匹战马,率领着大军撤回了城中。
张苞根本顾不得追杀韩当,他飞奔而来,含泪将黄忠抱起,老将军肩头渗血,双目紧闭,生死不明,唯有花白的须发随风飘动!
“伯父,醒醒啊!”
张苞焦急的接连喊了好几声,知道只有军医可以医治老将军,粗壮的双臂就这样将黄忠托举着,一路狂奔回到了阵中。
大军随后返回了大营,军医急忙取出了肩头的箭矢,上了金疮药,表示并无大碍。至于老黄忠为何一直昏迷不醒,军医解释,这只是中了迷魂药粉的结果。
老黄忠所中的正是迷魂散,而这颗铁丸的主人正是马云禄。当初韩当帮着马云禄在汉江击败贾诩和许褚之时,见识到了这种独门暗器的厉害,软磨硬泡,到底在马云禄这里讨要了一丸。
韩当万没想到今天大战黄忠,小小的铁丸竟然让他因此捡回了一条命,还差点杀了上将黄忠,就差那么一点点。
张苞衣不解带的在黄忠旁边服侍了一天一夜,老将军终于醒了过来,却觉胸口一阵憋闷,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落在一米外的地上。
张苞心头咯噔一下,看来,中箭的事情是小,只是老将军如今毫无防备的坠下马来,内脏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第1093章 冒昧相求
“韩当小人,竟然用此卑劣的手段暗算老将军!”张苞扶着黄忠,不住的破口大骂。
老黄忠摆了摆手,说道:“战场之上,胜出方为王道,只怪我太过轻敌,未加防备。”
咳咳,老黄忠又是一阵咳嗽,因为胸口疼痛,咳起来十分费力,憋得额头青筋暴起,很痛苦的样子。
军医再度前来诊治,告诉老将军需要静养些时日,暂时不可出战,老黄忠努力振作精神,喝了几碗粥,攻打秭归的事情,只能暂时做罢。
“老将军感觉可好些?”张苞问道。
嗯,黄忠点点头,感激的拉着张苞的手说道:“若非贤侄,我此时已成为韩当刀下之鬼也!”
“嘿嘿,老将军有如天之福,哪能让韩当那小人得了手!”
“呵呵,贤侄这语气也与生前的张将军相仿。”
……
就在两天之后,出现了一件令众人惊讶的事情,韩当率领秭归城的两万多士兵,连夜撤离,让出了城池。
韩当正是接到了陆逊放弃城池的将令,正好他也不愿意继续坚持下去,便顺水推舟的撤离了秭归。
关兴听闻韩当赶来,立刻又把士兵分散开来,准备像对付周泰那样,再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可是,韩当的大军根本没停,戒备森严的穿行而过,退回了当阳,跟周泰合兵一处。
黄忠和张苞兵不血刃的重新占领了秭归城,关兴也率领部下赶来了秭归,而刘备听说黄老将军受伤,急忙率众前来探望。
夺回了秭归城,张苞、关兴却丝毫兴奋之情也没有,老黄忠年老血衰,箭伤愈合的速度很慢,每日低烧不退,让人担忧。
在这之前,老将军一顿能吃二斤牛肉,喝一坛酒,现在却只能勉强喝一碗稀粥,很快就消瘦下来,眼眶深陷,就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黄忠知道大限之期不远,心情黯淡,没过几日,竟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了。
这晚,黄忠正躺在床上回忆往事,忽然觉得一阵微风从门口传来,凉丝丝的让他精神一振。
就在这时,两员大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一个是红脸庞,一个是黑脸庞,都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姿态。
黄忠定睛一看,正是关羽和张飞,恍惚中倒也忘了两人已经亡故,热情的坐起来招呼道:“云长、翼德,何时来此啊?”
“老将军,云长曾耻笑将军为老兵,不愿为伍,言语不周,特来致歉。”关羽拱手道。
“自是无妨,若无将军提携,老将哪有今日。况且两位贤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我多有帮衬。”黄忠客气道。
“哈哈,老将军,战争无休,你也老矣,何不与我兄弟二人同去彝陵静养?”张飞来到近前,哈哈笑道。
彝陵?老黄忠心头一动,那可是传说中的好地方,但他还是摆手道:“我只是受了箭伤,好生调养一番还能为圣上效忠,全力以赴,夺下江东。”
哈哈,关羽和张飞相视一笑,老黄忠有些不悦,反问道:“难道二位将军不信老夫之言吗?”
“非也!老将军神勇盖世,必定流芳千古!”关羽笑着拱手道。
“老将军,为何受伤啊?”张飞大有深意的问了一句。
为何受伤?是啊,自己受伤了,都下不了地,怎么现在好端端的站着?难道是梦吗?老黄忠的思维渐渐清晰起来,诧异的问道:“两位将军不是早就……”
“既然如此,我二人就等着跟老将军相聚彝陵,告辞也!”关羽再度拱手,跟张飞一道,转身离去。
“二位将军,许久不见,何故走得如此匆忙?”老黄忠记得自己生病,披上外衣就想追出去,却摔了一跤,骤然惊醒,屋内静悄悄的,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老黄忠依旧还是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屋顶,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唉,该走了,既然两位将军前来邀请,那就去彝陵吧!
老黄忠吩咐烧水沐浴,留下一封家书,便重新躺下,隐约之间好似听见刘备前来的马蹄之声,那个已经失去依靠的灵魂,数度要想腾空而去,仍极力附着在这幅躯壳之中,为的是能再见刘备最后一面。
第二天上午,刘备率众来到了黄忠的屋内,一见昔日的猛将脸色苍白,带着下世的光景,顿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圣上,黄忠有礼了!”黄忠挣扎的坐起来,冲着刘备拱手。
刘备连忙过来,轻抚着黄忠的后背,哽咽道:“令老将军受伤,朕之过也,悔不当初!”
刘备手上的动作,让黄忠感觉到一股暖流,他老泪纵横道:“圣上莫要伤悲,臣乃一介武夫,自长沙追随圣上至今,多负勤劳,从不敢忘知遇之恩。如今已经七十有五,寿亦足矣!”
“老将军,朕定会寻得天下名医,为老将军诊病!”刘备抹着眼泪道。
“唉,血衰枯木之躯,无药可救!”老黄忠摇了摇头,随后又拉住刘备的手,问道:“臣临死之前,冒昧有一事儿相求,不可圣上可否恩准?”
“老将军,无论是何要求,朕一定满足。”刘备闻言泪流满面,立刻答应。
“昨夜我梦见云长、翼德两位将军,邀我去彝陵相聚,二将忠义笃信,定不相欺,因此恳求圣上,在黄忠死后,将灵位送往彝陵。”老黄忠断断续续的说道。
刘备顿时一呆,怎么又跟彝陵有关系,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怎么都如此向往?刘备觉得心里发堵,但再看老黄忠那渴求的眼神,无非是灵位而已,只好点头答应道:“朕定不负将军所托。”
老黄忠了却了一桩心事,脸上露出了笑容,最后对刘备说道:“望陛下保重龙体,大胜江东,再图中原,臣去也!”
说完之后,老黄忠的身体骤然歪倒了下去,气息全无,溘然长逝!一只手还拉着刘备的手掌,未曾放开。
“汉升,你怎么也要弃朕而去啊!都走了啊,备何其孤单也!”刘备痛声高喊,昏倒在黄忠的身上。
第1094章 两侄来访
众人连忙上前呼喊,半晌之后,刘备幽幽醒来,却又再度嚎啕大哭,昏死过去,如此反复折腾了一夜,刘备才终于停止了大哭,脸上的泪痕却一直不曾消退,脑袋晃动的更为严重。
“圣上,保重龙体啊!”程畿、陈震等人匍匐在地,苦苦哀求。
刘备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声音嘶哑的感叹道:“四虎上将,已去三人,朕尚且不能复仇,何其痛哉!”
“圣上万不可灰心,江山代有新人,攻破东吴,指日可待。”程畿安慰道。
刘备望着泪眼婆娑的关兴和张苞,脸上露出了笑容,是啊,他还有两位侄子,这便是国家新鲜的血液!
随即,刘备吩咐将黄忠的身体以银棺盛放,即日启程,送往成都厚葬。
刘备当然记得最后答应黄忠的诺言,不太情愿的问道:“何人愿将黄老将军的灵位送往彝陵?”
“臣愿往!”关兴立刻出列道。
“此事当不劳贤侄操劳。”刘备立刻摆手,王宝玉最会拉拢人心,他可不想自己出类拔萃的侄子将来胳膊肘又拐到彝陵去。
“恳请圣上恩准,臣母亲、小妹、姑姑皆在彝陵,多日不见,臣十分挂念,正可以顺路探望。”关兴跪倒,恳求道。
刘备微微叹气,咋就忘了这个茬,关羽的家人都在彝陵呢。宝玉啊宝玉,你怎么就搞出这么多复杂的关系来,若是不答应关兴,那太显得自己没有人情味。
“既然如此,贤侄便去彝陵一趟,早去早归!”刘备终于答应下来,想必王宝玉也能善待关兴,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措来,毕竟他之前和关羽的情分不浅。
“圣上,臣也愿一同前往。”张苞孩子性情,面带兴奋,也出列请命。
“军中事务繁多,贤侄还是留下帮朕打点一二。”刘备更不情愿。
张苞的脸立刻皱成了苦瓜,摸摸后脑勺,嘀咕道:“陛下,臣与黄老将军为忘年之交,亲如父子,自当护送最后一程,方为周全,还望陛下体谅!”
哎,看来张苞也不是没有头脑,找了个不好拒绝的理由。刘备犹豫一下,去一趟也没什么,再度点头道:“也罢,你兄弟二人便结伴前往,一路保护好黄老将军灵位,不可使其受到惊扰。另外,代朕问候四弟汉兴王。”
关兴和张苞两兄弟立刻启程,知道王宝玉设立了界碑,只带着百余人,绕路向北,经长坂坡再去彝陵。
这天,王宝玉刚到议事大厅,新任司天令管辂就进来了,躬身一礼道:“师父,昨晚我夜观天象,西南有将星落地,想必刘备营中,当有一员上将陨落。”
“要说是上将,大概就是黄忠了。”王宝玉微微叹气,虽然他跟黄忠的接触仅限于那次劝降,但此人忠肝义胆,老当益壮,是一名让人敬佩的将军。
“徒儿也是如此推算的。”小管辂首先肯定了一句,又说道:“我尚且推算出,此人正向着彝陵而来。”
“他既然死了,又怎么来啊?”王宝玉不解的问道。
“三日内,定有贵客来到。”小管辂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转身出去继续忙。
这话说的,真吊人胃口,王宝玉听了个半半拉拉,很想拉住小管辂问个明白,但是那样显得师父太没水平,还是忍耐一会儿吧。
果不其然,就在第二天,沿路设防的士兵来报,有一支百余人的蜀军,进入了彝陵的边界,其二人宣称是张苞和关兴。
听到这两个名字,王宝玉心中升起了亲切感,张苞和关兴也是自己的侄子,如今毫无威胁的前来,当然不能拒之门外。
王宝玉立刻传令下去,沿途放行,同时将消息通知了二嫂由氏和关银屏。至于关婷就免了吧,反正她也不认识人。
关婷的病情至今依旧不见好转,好在她整日忙碌于训练那些石人,倒也没生出其他的乱子来。听二嫂讲,关婷每晚便将那枚指环摘下,口中说个不停,表情狰狞,让她也毛骨悚然,不敢留宿关婷的府上。
王宝玉很闹心,摘掉指环不还能看到鬼吗,大晚上的总接触这些脏东西,对身体毫无益处啊。由氏看得出王宝玉的担忧,为难的说道,婷儿有武艺,做事又独断,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以管得了的。
关婷的事情,始终是王宝玉的一个心病,也是沉重的心理负担,却毫无办法,只能等着紫虚上人和于吉来到之时,看看能不能有治愈的奇迹。
听说儿子来了,二嫂由氏非常高兴,带着女儿关银屏整日在城楼上眺望,喜悦的泪水流淌不止。三天之后,进入荆州后的第一支蜀军,来到了彝陵城下。
小辈之人,王宝玉当然不便亲自出城迎接,一切就烦劳大哥范金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