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因为有清晰的爆炸声可闻，所以梅德莱斯其实早就能断定泥石流是敌军所为，不过为了推卸责任，他却在报告时混淆了伏击和泥石流发生的先后次序。这也许能够为他减轻一点责任，但是却对改变骑兵第一师的困境毫无益处。好在这场泥石流的强度也在江铁掌的预料之外，给他制定的伏击方案也造成了相当的阻碍，所以梅德莱斯还能够率部苟延残喘，而没有在第一时间遭到强有力的打击。
泥石流几乎破坏了伏击圈附近所有的道路，这固然令德国第一骑兵师一下子如同陷入了泥潭一样寸步难行，同时也堵住了江铁掌预先埋伏在“拉尔布山”西边一侧的两个坦克团进入战场的道路。
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升上天空，坦克部队的指挥官西北集团军独立战车旅的旅长付朝成目光从信号弹上收回落到前方百多米处的泥石流上，双拳紧握愤愤道：“怎么会这样？！”然后他招呼身后的通讯参谋：“小顾，立刻向江副总司令报告这里的情况并请示下一步行动方略。”
小顾立刻开始了呼叫，稍后他向付朝成报告：“旅座，江副总司令已经知道了我们这里的情况，他让我们运动到南13阵地去，在那里等待命令。”
学兵军的老传统了，为了方便指挥，会对预定战场进行数字编号。现在小顾口中的南13阵地，其实已经远离了拉尔布山伏击战场。“便宜张歌远了！”付朝成一拳擂在身边的山魈上，接着道：“传令吧，全军向南13前进，注意防空。”
拉尔布山的山顶上，江铁掌正在几个校级军官的簇拥下巡视着战场。和付朝成一脸的懊恼不同，现在这几个校级军官的脸上正都洋溢着兴奋之情，皆一副摩拳擦掌急不可耐的样子。这三个校级军官无一例外都是纯步兵部队的指挥官，而对于他们来说，自从进入苏俄战场以后，他们已经憋屈太久了。会出现这种情况和苏俄战场独特的地理状况有关，苏俄地广人稀，这就决定了交战双方只能依赖高机动性的部队进行较量。又因为德国陆军相当重视装甲力量的养成和使用，而对抗装甲力量只能依赖于装甲力量，苏俄方面也只能在装甲力量上下功夫。于是就造成了苏俄战场目前的战争特性，交战双方都高度依赖高机动性高防御型的撞击力量，反而让纯步兵失去了用武之地。
算得上是中国最高统帅部的失利，当初在组织远东远征军入援苏俄的时候，最高统帅部的大佬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远东远征军的兵种配置依旧以纯步兵为主，然后在国内战场极度活跃的纯步兵部队的指挥官们就尴尬了，因为他们突然发现在苏俄战场，他们的存在被边缘化了。为这个问题，步兵部队的指挥官曾经向张自忠申诉过，要求更多的参战机会。只是，因为德军的高机械化和摩托化，纯步兵上去一线那就是送死。所以饶是张自忠其实更相信自己的老部队和老战术，但是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也只能学着去改变和接受。
现如今，远东远征军中的纯步兵部队其实已经不多了，而越是如此，依旧担任着纯步兵部队的指挥官们反而越发期待着单靠自己能够赢取一场胜利。现在，很显然，他们等来了机会。
“德国人肯定要试图突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都给我听好了，我们的首要打击目标是那些离开战车的步兵，至于那些战车，除非它们的存在影响到了我们的战略意图，否则不要去招惹它。”江铁掌此时正在给三个校级军官讲解着战术意图。原本，他只是想通过一场伏击战扰乱一下德军的闪击战战术布置，至少要拖延一下第二装甲集团军进入萨比主战场的时间而已。但是现在他却看到了更大的战机。
“古德里安救不救骑兵第一师？救的话，那我们最少可以拖住他们两天。不救？好，那我们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骑兵第一师整个的吃了。这样对德军的士气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吧？”在三个校级军官离开以后，江铁掌向几个参谋分析道。
“江总，蒋队长那里我已经联系过了，他说最迟在明天上午，他能为我们提供二十架次的支援。”一个少校参谋道。
“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问了，但是蒋队长不肯说，他说这是最高机密。”
“那你再和他联系一下，问问他们从接到我们的电话开始，最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进入战场。还有，王司令那里你也联系一下，看看他们能否为我们提供一定规模的支援。”
“是。”
少校参谋小跑着去了隐蔽通讯点，江铁掌的目光落到另外一个参谋脸上，道：“小三，从现在开始你其它什么都不要管，只负责和卢宝山之间的联络。我需要第一时间了解亚纳乌尔那里的战况。”
“小三”点头应是。
江铁掌又偏着脑袋想了想，没想到什么需要补充的，这才端正视线看向战场。
拉尔布山南边山脚下是一条小溪以及一片原始森林。此刻，梅德莱斯就站在小溪南岸的一块巨石上打望着整个战场。对于梅德莱斯来说，这场突如其来的人造泥石流乃是足以将他打入深渊的晴天霹雳。作为一名有着超过十五年行伍经验的老将，梅德莱斯绝非庸才。在部队距离拉尔布山还有大约五十千米的时候，他就派出了足够数量足够质量的侦察部队对这里的地形进行了侦察。正是在掌握了拉尔布山周边地形地貌以后，他确认即使敌军在这里设伏也不可能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太大的影响，这才下令部队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前进。
其实即使是古德里安，也无法对他关于拉尔布山周边地形地貌的分析挑出错了。但是正所谓凡事总有意外，骑兵第一师在拉尔布山还是栽了。
谁能想到三天前的一场暴雨也能产生致命的影响，从而无限放大了一场小规模的人造泥石流的威能呢？
此时此刻，梅德莱斯骂天骂地的怨念都有，但是因为迄今为止部队只是受困还没有出现太大的战损，所以他才依旧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
第2588章 唯一机会
梅德莱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咬牙做出决定：“坦克和装甲车短时间内肯定出不来，先把人撤出来再说。告诉所有人，要小心中国人的狙击手。”
先后两支搜索部队栽在中国远征军同一支规模不大的侦察车队手上，第二装甲集团军的高级军官们费解之余也开始寻找原因，恰好赛斯为了推卸责任夸大张旭云的战力，于是所有高级军官便都对“中国狙击手”有了深刻的印象。
泥石流不仅冲垮了拉尔布山山下的道路，而且几乎完全破坏了周边的地形。这不仅几乎完全封死了双方战车参战的可能，也对步兵的行动带来了相当的阻力。江铁掌麾下三个步兵团的团长本兴冲冲的准备率部大开杀戒的，来到山下，看到横在面前的淤泥和石块以及还在顺势而下的泥水，他们傻眼了。这样的地形完全不适合集群冲锋，而如果分散兵力的话，德国人陷在淤泥石块中的坦克和装甲车就成了天然的堡垒，那伏击就变成了攻坚，战果就未知了。
三个人憋了太久，本已经可以大快朵颐的，谁知道嘴巴都张开了才发现软壳鸡蛋变成了硬骨头，三个人先是和各自手下商量了半天，其中性子最直的顾大刚忍不住在只会频道中喊道：“这怎么打？德国鬼子只要缩在车里，我们根本拿他们没办法。”稍后，他直接呼叫三人里公认的最足智多谋者吕德阳，问道：“老吕，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吕德阳此时正拿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战场，副官将话麦递给他，他接过来按下送话键道：“好办法没有，但是死方法倒有一条。”
“快说快说！”
“我们将各自团里枪法优异的集中起来，打德国人的狙击！德国人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车里——好了，无需等了，德国人开始往外突围了！机会！”吕德阳说着机会，话麦已经扔给了副官，然后朝左右喊道：“兄弟们，散开一点，各自寻找合适的狙击位。打狙击都会的吧！逮到机会就给我狠狠的打！我们要打得德国人不敢离开坦克一步。”
梅德莱斯担心中国军队完全占据外围有利地形从而慢慢消耗他们，所以他迫切希望掌握一定的步兵力量好能夺取一块通往安全地带的桥头堡。只是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他前面才警告手下人小心中国狙击手，下一刻，中国狙击手就出现了。
泥石流发生后，枪声就一直没有停过，不同的是，那时的枪声在德国人听来也就是夏天艳阳高照时的打雷声——雷声虽大雨点却小。而现在，枪声却似严冬的雨水一样，打得德国人彻底的心寒。
“阁下，中国人果然出动了狙击手。只是，中国人有这么多狙击手吗？还是说他们每个人都有接受狙击训练？”副官驾着望远镜，在先后看到不下三个士兵被中国人一枪爆头以后，对梅德莱斯说道。
梅德莱斯面色阴沉，目光阴鸷的看着交战最激烈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德军在和中国远东远征军发生过交战后，就在德军中低层官兵之中引发了有关“卫青式突击步枪和mp-40冲锋枪孰优孰劣”的争论。梅德莱斯曾听到过相关争论，当时他根本没往心里去。作为一个德军装甲系的高级指挥官，他一直以为决定苏俄战场最终结果的只能是双方的装甲部队。也就是说，他从来不认为单纯的步兵能对这场世纪大战产生影响。而且在他心中，德造也许未必是世界上最好的，但是强过中国造却是必然的。
如是，副官的这番话在他听来就是来自中国人的赤裸裸的讽刺和挑战。
“机枪呢？我们的通用机枪呢？mp-40的射程不如中国的卫青式，但我们不是还有mg通用机枪吗？中国人想仗着卫青式的射程优势压制我们，我们就用mg通用机枪反制他们！”
德国人的执行能力很强，mg通用机枪很快批量加入战斗，而随着通用机枪加入战斗，局面一度似乎被德国人给扭转了。当然，这只是暂时性的。
“总座说德军主力正在赶来的途中，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兄弟们，我们的迫击炮呢？”
且别说骑兵第一师装备的自行火炮还有迫击炮绝大部分都被泥石流给吞没或者摧毁了，便是没有损毁，但是处于泥石流中，他们也无法获得平整的炮兵阵地。远征军不同，他们居高临下，尚能获得完好的炮兵阵地。于是很快，战局再次呈现一面倒状态，而这一次，梅德莱斯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命令手下尽量呆在各自战车附近，以战车为掩护抵抗中国人的进攻。
困守泥石流中非梅德莱斯所愿，可是这是保存实力的唯一办法，在亲眼见证好几次集火突围都被中国人杀退之后，他只能放弃集中兵力争夺桥头堡的设想，转而要求各部保存实力，以等待援军的到来。
“司令官绝对不会放弃我们的，等我们主力部队到来之时，就将是我们反包围中国人之日。先生们，考验你们的时刻到了！”梅德莱斯如此鼓励自己的手下，同时他指挥着大约五百余德军，开始构建防御阵地。
泥石流中的德军突围不出，梅德莱斯所率领的这部不为泥石流所困的德军肯定会成为中国远征军的优先打击对象。好在德军是在行军途中遭遇到的泥石流，各部之间衔接很紧，所以梅德莱斯倒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孤军奋战。
德国人真的开始以战车为掩护坚持抵抗，这即在江铁掌的预料之中又在其预料之外。短时间内想要吃掉骑兵第一师已经不可能了，好在联系上了蒋同敏的直升机中队，有了和第二装甲集团军主力一拼的底气。当夜色降临的时候，江铁掌环顾战场，发现战果并不理想，他电令前线各部，命令他们暂时收缩兵力，以全力备战即将到来的大战。
“虽然没能给骑兵第一师沉重打击，但是将其困在这里，我们最初设定的目的已经达成。拉尔布山是我们迟滞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唯一机会，兄弟们，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当天晚上九点举行的军议会上，江铁掌如此问自己的手下。
第2589章 我轻敌了
对付骑兵第一师，双方实力本无多大差距，江铁掌率领的南进支队又是有心算无心还有天时帮忙，所以尽管骑兵第一师的战斗力很强，南进支队的学兵们却打得十分轻松。预料中的苦战没有发生，这是所有人乐见的，但是因为骑兵第一师只是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先锋部队，所以似江铁掌等熟悉情况的，却不敢有一丝放松。
做好准备了吗？做好明天迎接苦战的准备了吗？今天遇到的只是一支万人的德军前锋，明天对上的可是德军超过五万人的主力。因为欧阳云的关系，远征军全体上下从来就不敢小瞧德国国防军。之前虽然因为对a集团军屡屡取得胜利积累了相当的自信，可是对上凶名赫赫的第二装甲集团军，饶是江铁掌也是心怀忐忑，不知道明天的战斗究竟会是怎样一种景况。
“总座，我们是不是预留一点部队在北十九地区？”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一个名叫邱江存的作战参谋。
所有人看向江铁掌。
战斗真打起来，德军因为有绝对的兵力和装备优势，可以想见的，南进支队终将进入守势。届时，如果能够在北十九地区预留一支部队的话，万一战事不顺，则部队主力完全可以从北十九地区撤入与拉尔布山南北相望的故东布山。第二装甲集团军胜在机械化程度高，如此，只要能够撤入故东布山，那么德军即使兵力优势再大也只能望山兴叹。
“我们此行目的是什么？”江铁掌没有立刻回答邱江存的话，而是反问道。
邱江存多聪明的人，闻音知雅意，立刻说道：“我也只是说说，我绝对服从总座的安排。”
江铁掌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追究下去，而是环视左右道：“诸位都是老兵了，应该知道如果第二装甲集团军真的想包围我们的话，其实是正中我们下怀。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做才能坚持久一些，为主力部队在萨比赢得时间。所以，我不担心第二装甲集团军包围我们，相反，我就怕他们分出部分部队压制我们，然后主力部队不管不顾的径直北进。后一种情况绝不容许发生，所以明天我们绝对不能仅仅的被动防守，我们要抓住一切机会主动进攻。诸位，有关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情报资料已经发到你们手上两天了，都说说看，该军的软肋在哪里？”
“应该是后勤补给。”吕德阳轻声道。
江铁掌嘉许的看了他一眼，道：“没错，德国人的软肋正是他们的后勤。大家统计过没有？就我们所掌握的，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坦克总共为1847辆，装甲车968辆，卡车4000余辆，摩托车3000余辆——这么多车，一天要消耗多少燃油？”
众人听得眼前一亮，邱江存道：“总座，您的意思我们偷袭德国人的辎重部队？”
“不，准确点来说是偷袭他们的油罐车部队。”
“油罐车可以说是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心脏啊，德国人肯定要重重保护。”
“油罐车本身就是超级炸弹一般的存在，德国人的保护措施再严又如何？”
江铁掌和其手下兄弟在算计第二装甲集团军的油罐车时，古德里安好像产生心灵感应似的，也想到了自身存在的这个最大的隐患。
在一座野营帐篷里，古德里安就着一盏电灯，手抓红绿两色铅笔正埋首在军事地图上圈圈画画着。“中国人为什么要在拉尔布山设伏？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绝不会仅仅是为了打骑兵第一师一个出其不意。我以为，中国人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迟滞我们全军的前进速度，好让我们闪击行动破产。中国指挥官很懂得合理利用地形啊，如果不是已成既定事实，谁能想到中国人会制造一场泥石流来攻击骑兵第一师？我们要想实施闪击战肯定会走布格公路。当然，我们也能走南线绕过去，两百公里的距离，对于可以保持全机械化行军的我们来说并不是问题。可是，且不论骑兵第一师是否非救不可。诸位想过吗？中国人既然能在拉尔布山设下如此精致的陷阱，他们怎么可能考虑不到南线？真放弃骑兵第一师直接走南线的话？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辎重部队的安全。真走南线，我们的队列肯定会无限拉长，如此一来，我们如何保证油罐车的安全！”古德里安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他的喋喋不休很快便让施韦彭堡不耐烦起来，后者打断道：“阁下，那您最终的决定是什么？我们究竟是继续走布格公路还是走南线？”
古德里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埋头将图上作业做完，这才将铅笔扔掉，抬起头来道：“摩蒂尔所部还有三个小时就能抵达拉尔布山前线，我们还有走南线的必要吗？”
施韦彭堡听他这么说不禁痛苦的抱着脑袋嚷嚷道：“可是，您刚才讲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看看吧！”古德里安让开位置，好让施韦彭堡等人能看清他刚才圈圈画画的内容，道：“就是不走南线，我们也必须防备中国人偷袭我们的后勤辎重部队。诸君，我们的对手很强啊。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中国人大老远从萨比跑来占领亚纳乌尔的原因。中国人这是找到了我们真正的软肋啊！是的，全机械化固然大大增强了我军的机动能力，可是同时也使得我们对后勤补给的依赖加重了。我特地标出来的地方，就是我们必须重点防范的地区。看到那个我用绿色铅笔标出来的地区没有？我以为我们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后勤补给基地。”
“您的意思是担心亚纳乌尔城内的中国军队会跑出来偷袭我们的后勤辎重部队？”
“是。”
“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打下亚纳乌尔。”
“然后呢？”古德里安冷冷问道，“没了燃油，我们第二装甲集团军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放弃所有车辆，徒步去萨比吗？然后等着被中国人的坦克碾压？”
“可是真照您所布置的这么做的话，这哪还是闪击战？”施韦彭堡道。
古德里安沉默了，良久叹息道：“是，我轻敌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古德里安，集体的闭上了嘴巴。
第2590章 变数
闪击战变成常规的阵地战，实非古德里安所愿。其实，即使后勤补给线有可能遭遇偷袭，他也不是没有将闪击战进行到底的决心。到现在为止，萨比决战的情势已经明朗化——暂时，虽然a集团军全面处于守势，中苏联军攻势如潮，可是因为中苏联军并不存在预备队，那么也就意味着只要击败其主力，那么就是失去全部燃油那也无关紧要了。因为那个时候，亚纳乌尔的敌军相对于a集团军和第二装甲集团军来说只能是疥癞之患，根本不足以颠覆战局。
作为闪击战的首倡者之一，古德里安从来就不乏冒险精神。只是，在充分见识了中国远东远征军指挥官的战争智慧之后，意识到对手绝不似传说中那样的无能，他的信念发生了动摇，也就失去了豪赌的勇气。古德里安变得犹豫不决还和今天决战场上传来的一条战报有关。
萨比前线，日本和平军填上前线之初，无论是张自忠还是曼施坦因，他们都不看好日本人。张自忠这边是积极的做动员挑选二线部队，随时准备将日本人换下来；曼施坦因则是以不变应万变，加强北线防御的同时在东线蓄积力量，一边拖着时间，一边希望等到日本人撑不住的时候抓住机会打一波反攻。
日本人之前的表现已经足够惊艳了，可是因为他们的武器装备水平也就那样，而且直来直去的进攻方式似乎毫无战术可言，显得十分原始。所以张自忠和曼施坦因才会在这件事上出奇的保持默契，好像两个人曾是深交多年的好友似的。
变故发生在今天凌晨，在经历了两天一夜的战斗之后，无论是德国人还是日本人都有些疲了。德军方面，曼施坦因打的主意就是拖时间并持续消耗日军战力然后坐等其露出破绽，所以他不仅一反常态的命令一线部队要有所保留实力，而且一挨一线部队出现疲态便立刻决定换防。这里，曼施坦因真的大意了。一线部队换防本就是战场大忌，是需要千方小心万般谨慎的。然而，或许是因为觉得日军不堪一击吧，曼施坦因在这件事上的处理上却十分的粗糙。他居然仅仅下了个命令就不管不顾了。
德国人粗心大意，日本人恰好很有想法，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就发生了。
张自忠和曼施坦因都没将日本和平军当回事，日本人自己却不并不这么看。这里面固然有反战联盟的功劳——这至少证明他们的思想教育课效率很高，最主要的却是源自远征军司令部方面对“大野望”的不吝奖赏。
从张自忠的角度，他确实是迫于无奈这才摆出姿态，不仅亲自对“大野望”进行嘉奖，而且还亲自过问其伤病医疗情况，表现出一副嘘寒问暖的姿态。而在日本人看来，这却是足以令他们感激涕零的事情。联合军的所有军官，他们还在重庆的时候就知道张自忠是最憎恶日本人的中国将军之一。而在来到苏俄以后，他们所见到的张氏面孔，一贯以来也是毫无表情冷冰冰的。他们都是侵华日军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学兵军的战场纪律，不少人就心中惴惴，总怕什么时候忽然被张自忠下令给闷杀了。
大野望以及他的第十四旅这个时候给他们灰色的人生带来了希望。
日本和平军中大野望这样的军官其实不乏少数，只是他们做不到像大野望那样，可以完全无视同胞的生命而只为讨得中国人的欢心。大野望刚开始带着第十四旅为中国人“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之中不乏在私下场合痛骂大野望日奸和禽兽的。然而，在大野望以火箭班的速度获得晋升，日本和平军的待遇也因此有了质的飞跃以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立刻动心了。大和人的民族特征里本就带有赌徒特质，既然拼命真能换来待遇上的改变甚至荣华富贵，那么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大野望孤身逃了回来！
大野望再次获得嘉奖并且升为师团司令官！
大野望住进了远征军的野战医院！
……亲眼见证大野望的奇迹，日本和平军的军官们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他们中的不少人开始图谋着成为大野望第二，于是就有了这天凌晨的这场神奇的突袭战。
“大家应该清楚吧，现在我们虽然是自由之身，但是我们对中国人所犯的罪恶并没有被清除。换句话说，我们一旦离开苏俄去到中国，我们中的一些人就会遭到清算，也许就会因此被枪毙！诸君，你们一定还想回去日本，还想拥抱自己的妻儿赡养自己的父母吧？我也是。什么？向德国人投降？铃木上士，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你难道不知道第十四旅人的下场吗？难道你以为他们真的全部战死了？不，绝不可能，我敢断言，他们中绝对不乏人向德国人投降。但是，哼，德国人都不用开枪，直接用坦克碾压就成——诸君，我绝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应该知道，我和大野君乃是同乡。是，这些确实是大野君告诉我的。当逃兵？哼，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苏俄你能逃到哪里去？我可是听说苏俄地广人稀多的是狼和老虎，难道你想葬身狼腹吗？那怎么办？我的意见是赌一把！我们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还要衣锦还乡。大野君就是我们的榜样！”
说出这番话的是一个名叫清田骏业的少佐。作为日本和平军的一名团长，清田骏业身上有着日本佐级军官所有的特点，那就是野心足够，狂妄无知还有一脑袋的蛮勇。
“今天的战斗大家都经历了，德国人的表现如何？不，不是德国人未出全力，而是他们被我们打怕了！德国人已经疲惫了，而我们，我反正是斗志昂扬，觉得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诸君呢？很好！作为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男人，谁不想后世留名。而今天就是我们的机会！诸君，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两眼灼灼闪光的说完这句话，清田骏业抽出指挥刀狠狠劈在面前的子弹箱上，环视左右恶狠狠的道：“我清田团没有懦夫！诸君，奋战吧！”
第2591章 无独有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