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李森然猛然飞扑出藏身的树，然后连着几个翻滚向三米开外的一棵树滚去。期间，他的左眼眼角被一根树枝刮到，瞬间剧烈的疼痛影响了动作的连贯性，所以，当那颗手榴弹爆炸的时候，他还处于翻滚状态中。只觉得背后一麻，然后是隐隐的疼痛，他知道自己挂彩了。
手榴弹爆炸声中，内田的冲锋枪打响了，近十颗子弹几乎紧贴着李森然的身体射在地上，“噗噗”声中，李森然被子弹掠过的地方产生灼烧的感觉，他的身体猛然迸发能量，翻滚动作加快，然后双脚蹬在一棵树上，整个人向后退去的同时，步枪举在手上，朝内田就是一梭子。
内田扑倒在地，堪堪避开这些子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负责警戒的鬼子最先赶到了李森然附近，三八大盖在这种树木丛生的林子里施展不开，他换了一把手枪，一边朝李森然射击着一边迫近。
李森然借蹬树获得的反弹力已经出现了两棵树中间，他双手松开步枪，反撑地一个鲤鱼打挺跃起，然后猫腰就朝旁边几棵长在一起的阔叶树蹿去。几颗手枪子弹紧追在他身后打在树上，令人齿寒的“噗噗”声中，李森然终于避开了子弹的射击轨道，再次脱离了小鬼子的视线。
四个鬼子，三个持手枪，一个持德制冲锋枪。他们慢慢的向李森然消失的那几棵树逼近，在他们身后，三个负伤的鬼子互相帮忙绑扎好伤口以后，两个腿脚没有负伤的鬼子架起了机枪，密集的监视着羽田他们的左右。
一连串剧烈动作让李森然精疲力竭。连日来没能吃饱饭的后遗症显露出来，胃饿得疼，他依靠着几颗呈一条直线生长的树转换着位置，然后闪进了一片灌木丛里面，开始处理身上的伤口。擦拭掉脸上和眼前的血，睁开看了看左右，发现视力并没有受到影响，他松了一口气。北上火烧火燎的疼，伸手一捋一手血，他掏出椰子将里面的水喝尽，然后开始更换弹夹。
手榴弹只剩下一颗了，本来有四颗的，前后用掉两颗，跟踪途中又掉了一颗，这仅剩的一颗就显得格外重要了。“一定要沉住气，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打乱小鬼子的布置！”他心中想着，徐徐的吐息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太阳已经跃出了云海，太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折射进来，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将树林中的晨雾彻底驱除的同时也炫花了所有人的眼。
枪声忽然响起，李森然最先没入的那几棵树被密集的子弹射中，“噗噗”声中，树身似乎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呻吟着抖落了好多树叶。
没有人，羽田和其他三人对视一眼，眼神变得更加的凝重了。他们聚集在一起，背靠着背打量着四周，内田忽然朝李森然退去的地方指了指，那里，地面上有一道明显的血迹。羽田做出手势，四个人再次分开，两两一组绕开这几棵树顺着地面血迹追去。
血迹消失在一片灌木丛中，内田猛然开火，枪声响起，那片灌木包括旁边的一棵树被打得噗噗做响，然，却没有传出人声。羽田打个手势，四个人两两背靠背，斜着向灌木丛飞快移动过去。
“嗒嗒……”卫青式便在这时响了，李森然忽然从灌木丛里站起来，他手上的步枪枪口吞吐着火焰，瞬间，四个人中有三个人先后被击中。内田运气最好，毫发无伤，羽田则是右臂连同握着的手枪被击中，手枪瞬间炸碎的同时他朝左边扑倒，逃过了李森然的持续射击。另外两个鬼子承受了大部分的子弹，他们惨嚎着，颤抖着，然后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内田早就趴下了，趴下的他举枪射击，枪声中，李森然右肩中弹，他再也拿不住步枪，脱手甩掉的同时，人往左侧翻到下去，再次隐入了灌木丛中。
“八格牙鲁，这一次看你怎么躲！”羽田恨恨道，甩出了一枚手榴弹。
手榴弹飞行到半空中，忽然枪声响起，在羽田和内田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枚手榴弹被子弹连续击中，居然就在空中爆炸了。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那片灌木丛下面居然有一个猪獾洞。所以他们之前的子弹看似覆盖了整片灌木丛，实际上却没能伤到李森然分毫。
爆炸过后，内田一跃而起，端着冲锋枪朝灌木丛猛烈射击，羽田则抽出身上的匕首，跟着逼了上去。
李森然听着枪响，听见“咔”的一声，知道这是鬼子的冲锋枪打完了子弹，他咧嘴冷笑，猛的爬起来，跳上猪獾洞，朝他们就猛烈开火。
内田太投入了，居然忘记了及时的更换弹夹，而等他反应过来，卫青式突击步枪森冷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和羽田。两个人对视一眼，正心灰意冷的等着枪声响起，然而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李森然冷笑着扣动扳机，然后只听见“咔”的一声，让他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关键时刻，这性能极佳的卫青式突击步枪居然发生了卡壳现象。
“吆西！哈哈！”羽田大笑起来，不顾右臂钻心的疼痛，双脚一蹬就扑了过去，匕首朝李森然的心口就扎了下去。而内田则丢掉冲锋枪拔出了手枪。
李森然一愣神的功夫，羽田的匕首已经近在眼前，他忽然大喝一声：“去死！”左手朝匕首抓起去，右手狠狠一拳打向了羽田右臂负伤的地方。
“啊！”两个人先后发出呼痛声，然后羽田在上李森然在下倒了下去。
内田找不到瞄准机会，干脆将枪插回枪套也掏出匕首冲了过去。
李森然和羽田正好倒进猪獾洞里，猪獾洞洞口并不宽敞，李森然被痛晕过去的羽田压住，被洞口卡得死死的。他眼见另外一个鬼子提着匕首狞笑着走过来，而自己左手抓住匕首疼得要死，右手又被压住了，情急之下，他张嘴狠狠一咬就咬住了羽田的颈动脉。
他这一口极其凶狠，羽田登时疼得本能的大叫一声醒转过来。而他将将察觉到喉咙被身下的支那人给咬住了，然后便觉得全身力气似乎都正从喉咙那里流逝而去，心中又惊又怒，再次晕了过去。
李森然可没想过要像书上写的那样“渴饮匈奴血”，他只是张嘴容易闭嘴难，无奈之下只得选择吞咽的方法将灌满满嘴的鲜血咽下去，而这直接要了羽田的命。
第1138章 泽田春山
“支那猪，去死！”内田扬起匕首朝着李森然露在外面的左小腿扎了下去，李森然依旧动弹不得。内田疯了一样刀起刀落，李森然疼痛难忍，他嗷嗷叫着，四肢奋力挣扎，满嘴血沫四下喷散。终于，嘴里的鲜血被吐光了，他大叫出声“啊啊——”，他的左小腿上面的皮肤肌肉几乎被戳烂了，好在没有伤到动脉还有筋腱，不过内田刀刀及骨，这刺骨的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被李森然突然爆发的嘶吼吓了内田一跳。李森然双手终于将死绝的羽田掀开了一些，他一脸鲜血唯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的脸忽然出现在内田面前，那双眼眸中透露出来的狠厉气息和野兽绝无二致。内田不自禁的脚下一软，居然一屁股坐倒在地。
李森然终于翻开羽田站了起来，他站在猪獾洞里，只露出了上半身，他狞笑了爬了上来，那一张因为疼痛和冷笑扭曲了的脸庞，此时落在内田的眼中和魔鬼绝无不同。
内田的匕首已经丢弃一旁，刚才过度的发泄消耗了太多的勇气和力气，当他最需要它们的时候，却被剧烈跳动的心脏给完全掠夺了。“你——”你字才出口，李森然已经扑了上来。剧烈的疼痛和求生的渴望让他变得疯狂。他双手抓住内田横过来的双手，然后朝着内田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内田面对那一张血淋淋扭曲了的脸，面对那一口森森白牙，心内寒气森森冒起，他怪叫一声扭动脖子想要让开，让开了脖子却送上了左耳。李森然不管咬住什么都是狠狠一嗑然后使劲一扯，内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中，左耳登时被血淋淋的扯了下来。
李森然尤显不足，吐掉耳朵一口再咬下去，终于咬住了内田的脖子。
泽田春山大尉是羽田小组的参谋，也是除羽田和内田外军衔职务最高的。十三个鬼子里面他的运气算好的，虽然被炸昏过去，但只是擦破了一些皮肤而已。换一种说法，他或许又是运气最差的。因为当他悠悠醒来的时候，面对李森然那一张绝不似人间模样，他骇得魂飞魄散，差点没因此吓破肝胆直接去见了天照大神。
内田和羽田一样，都是血液流光而死，至于那三个负了轻伤的鬼子，当李森然一身鲜血，提着步枪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时候，担任主射击的那个鬼子身子剧烈的颤抖着，虽然立刻扣动了扳机，但是子弹就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打得李森然周近的树扑簌簌乱响，但就是没有擦中李森然哪怕一点油皮。
李森然也开火了。他单手端着步枪就是一梭子，枪声响起，三个鬼子先后中弹随即不甘的死去。经过一场血战，没有人清楚李森然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而在强忍着恶心没有吐出来以后，此刻的他就是站在黄泉入口处的一个死神。
左小腿伤得太严重了，这让李森然每走一步都要忍受极大的痛苦。用手直接拧断了一个鬼子的脖子，另外一个昏倒的鬼子终于醒转过来。李森然朝他伸出了血淋淋的右手，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个鬼子居然吓得尖叫起来，然后扑的跪倒磕头如捣蒜，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泽田中将是我叔叔，我，我很有价值的。”
李森然对泽田这个姓氏并不敏感，但是“中将”二字却挑动了他的神经，他凝思了一会，放下了手。
郭玉成不知道像那天晚上遇到的日军小分队究竟有多少，所以才慎重其事的派人传信给常庚。常庚意识到这些鬼子的出现肯定和总司令有关，不敢有丝毫大意，不仅加强了白沙一带的警戒，而且开始有意识的将兵力往欧阳云所在的区域集中。对此，欧阳云相当的淡然，以他的说法：小鬼子不知道想杀自己多少次了，但是又有哪一次成功过？
李森然出现在欧阳云面前是两天之后，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当时的李森然已经晕了过去，而背着他一辆路找过来的家伙居然是他俘获的鬼子。
李森然高估了自己身体的抵抗力，在心中只想立刻回到台湾特战旅的执念推动下，他带着泽田春山一路行来，在进入白沙城之前终于不支倒地。
首先认出李森然的是卞经道。为了追逃，卞经道吃尽了苦头，猛然发现眼前这个血人就是李森然，他又惊又怒，差点没忍住就要动手结果了他。
“请救救他吧！”泽田春山用日语说道。他身份的揭示让卞经道再次大吃一惊。意识到李森然身上发生了许多故事，他立刻喊军医来给李森然疗伤，同时将这件事报告给了欧阳云。
欧阳云这几天都在想如何和大阪师团大交道的事，听卞经道说一个小鬼子背着重伤的李森然找到这里，他惊奇之下，立刻赶往医疗室。
和其他人一样，咋见到李森然，闻见他身上的气味，欧阳云差点没呕出来。
“这小子怎么搞成这样？那个鬼子呢？”
有人将泽田春山带了上来。泽田春山饿坏了，在几个学兵将李森然接过去以后，他便请求长官赏他一口饭吃。泽田还没吃饱就被带了过来，汉语他能听懂一点，听士兵介绍说眼前站着的这人就是学兵军总司令欧阳云，他立刻鞠一大躬，然后毕恭毕敬的低头站着，一副聆听训示的样子。
“说说看怎么回事吧！为什么我的兵会变成那个样子，而且是你把他背了回来。”欧阳云用日语说道。
泽田再吃一惊。欧阳云在日军中相当有名，虽然上面封锁着消息，但是关于他的种种依旧被鬼子们私下传说着，所以对于欧阳云，他是又敬又怕。没想到欧阳云居然会说日本人，他有点激动，说道：“大人，真没想到您居然会说日语。”
欧阳云淡淡的笑：“日语很难吗？本就是汉语分裂出去的，要比我们的汉语好学一百倍吧。”
“是是，小国之言，哪及得上天朝的底蕴深厚。”
“天朝，你叫泽田是吧？没想到你倒是个妙人，说说吧，我的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泽田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讲出。
欧阳云听着听着，神情变得怪异起来。听完了，他说道：“没想到这个大流氓还有两把刷子嘛！”
这话用汉语说的，所有人听得都是一愣，卞经道知道李森然调戏女兵的事，马上醒悟过来，他不禁哑然失笑。
第1139章 泽田中将的侄子
泽田的身份，在第二天李森然醒过来以后才被欧阳云获悉。
李森然刚回来的样子看起来吓人，不过那身上大多血迹都是羽田等人的，他自己的其实很少。他在接受治疗以后之所以会一昏睡就是一天多，确实因为太累了。
在欧阳云的默许下，卞经道等人将李森然的事迹宣扬了出去，于是，这个为娘子云卫团的一帮娘子军深恶痛绝的家伙瞬间就罩上了神秘的英雄光环，而他在顾小萍和孙荣芳等女兵心目中的形象也一下子变得丰满起来。
“这家伙还算是个男人！”顾小萍如此评价。
“不过他要是还敢对我耍流氓，老娘照样阉了他！”孙荣芳补充一句。
“你舍得？”顾小萍看着自己的姐妹，忽然嬉笑道。
孙荣芳的脸莫名的一红，然后佯怒道：“什么话，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人家现在可是英雄呢，有道是红粉配英雄，他和你可是绝配呢。”
孙荣芳看着她，忽然笑道：“小萍，听你的口气，似乎对他很崇拜哪。嘿，你不会是看中人家了吧？咱们是好姐妹，你要是真看中了，我帮你说去。”
“喂，我怎么觉得是你自己有这个想法呢？”
李森然悠悠醒来不久，欧阳云便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看见他，李森然精神立刻一振，他挣扎着想要下地敬礼，被欧阳云一把按住了。他笑道；“小子有种啊，一个人杀了二十几个鬼子，还是什么‘赤城挺身队’的，看来让你给郭戴那帮家伙去洗内裤臭袜子，真是屈才了。”
李森然脸涨得通红，嘿嘿的笑。
卞经道说道：“李森然，你小子可以啊，我带人追了你那么多天，居然愣是没能发现你一点蛛丝马迹。嗯，当个逃兵居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唉，这种运气——”
欧阳云收敛笑容说道：“李森然，按说你立下如此大功已经足以弥补逃兵应该接受的惩罚了，但是我要告诉你，逃兵的性质不同于任何其它罪行，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李森然面色不变，坦然道：“总司令，我选择回来就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这个和我杀这些鬼子没有关系。”
欧阳云赞许的点头，问道：“不过有件事我很奇怪啊，你当初选择脱逃应该是忍受不了遭到的虐待吧？可是为什么又回来了呢？而且还冒着这大的危险和这帮鬼子精锐纠缠。”
“因为我是台湾人啊，我想为光复台湾尽一点点力量。还有一个原因，和‘赤城挺身队’的鬼子作战越久，我越发体会到您教给我们知识的实用和宝贵。总司令，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加入狼牙，不知道？”
“你这是提要求吗？”欧阳云说道。
李森然的脸色这回真的变了。
欧阳云见状却大笑起来，他说道：“哈哈，我们英雄这回终于露怯了啊。李森然！”
“到。”
“好好休息吧，只要你能够康复，我答应给你一个加入狼牙的机会。不过我告诉你啊，狼牙的考核还有训练可比台湾特战旅要严酷得多，届时你是否能够通过，我可不敢打保票。”
李森然听得心神一松，他立刻说道：“总司令请放心吧，我有信心。”
欧阳云转头看向其他人，说道：“郭玉成去琼中的路上和他照过面，当时他冒充的就是狼牙的人，看来他对狼牙还真是情有独钟呢。”
随后的漫谈，泽田春山的身份被揭露了。欧阳云初闻可不敢相信，他说：“泽田中将应该就是大阪师团的师团长泽田茂吧，可是，他会放任自己的侄子参加危险程度这么高的挺身队吗？而且这个泽田春山可不是一般的老实和‘善良’哪。李森然，整个过程中你有件事做错了知道不？在明明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你应该联系当地人把你送回来的。要是这个泽田春山起了歹心，我们现在根本就见不到你。”
李森然此时也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他想了想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说：“也是，这个泽田春山的身份不会是骗我的吧？堂堂中将的侄子，不会如此怯懦吧？”
“把他叫过来问问就好了。”卞经道提议道。
泽田春山被带了过来。看见苏醒过来的李森然，这个鬼子居然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说道：“李君，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你的叔叔真是泽田茂？”欧阳云用日语问道。
“是，大人——”
“有什么证明吗？”
“我身上有一封家书，这是家母写给我的，上面有提到我的叔叔。”泽田说着，从贴身口袋里逃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笺。
欧阳云只会书不会看，于是他让人去将潘媚人叫了过来。潘媚人看了以后对他说：“没错，按照信上写的，泽田茂确实是他叔叔。”
“哦？”欧阳云再看向泽田春山，眼中有神采闪过，那眼神让泽田春山的神经瞬间就崩溃了，他胆战心惊的说道：“大人，我，我到现在可没杀过一个中国人哪！您，您可以用我向我叔叔交换许多东西的。”
李森然没有理他，而是转身看着李森然说道：“好小子，这又是一份大功劳哪！杜振！”
“总司令。”
“尽快把人给我医好了，我还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他去做。”
杜振是随军野战医院的院长，他点头说道：“李森然的左小腿损伤严重，短时间可好不了。总司令，您要是有紧急任务的话，还是另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