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打!”随着指挥员的一声爆喝,卫青式以及去病式枪械特有的枪声嘶鸣起来,在日军登陆部队靠近江岸的那一刻,守军的枪械终于发出了怒吼。枪弹是如此密集,站在船头准备涉水上岸的鬼子成片的倒下,不少鬼子栽进奔涌的江水里,瞬间就被江水淹没带走了。
  钱泰右手食指不停的扣动着扳机,每一下动作,对面船上的鬼子必然有一人栽倒下去。日军不擅夜战,这并不是一种妄言。钱泰现在亲身体验到,日本人确实不擅夜战,这种夜晚登陆战,黑暗是最好的掩护,但是,日本人偏偏发射了大量的照明弹,这些照明弹将江岸照得透亮的同时,也让小鬼子无所遁形,每一声枪响几乎都有一个鬼子被撂倒,在钱泰等连排长的示范下,学兵们沉着应战,给予了日军重创。
  “不要停,冲上去!”一些鬼子军官嘶声呐喊着,他们很清楚,这种情势下,怯懦只会增加部队的伤亡,相反,只有和守军黏在一起,他们的数量优势才能够得到发挥。此时此刻,武士道是一种奢侈物,而能够冲突守军阵地并且和他们纠缠在一起才是王道。卫青式枪械的近防能力太强了,如果是连射状态,一梭子下去,己方就会栽倒一大片。
  “轰!”一道水柱在一艘渔船的左边腾起,弹片雨中,一个站在右舷的鬼子惨呼一声栽倒下去。守军的迫击炮开始发威了,十几门,甚至几十门迫击炮齐射,打击是覆盖性的,高田杉夫眼看着身周不时有皇军载入江里,他的牙关咬紧了,依旧保持挺立的姿态。
  下面的小兵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形,但是身为中层军官之一,高田却清楚,这一仗对于第2军来说并不乐观。守军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进攻方想要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血淋淋的代价。大和民族自古以来,为了整个民族的生存发展,从来就不缺乏为之献身的勇士,但是,这是有一个限度的,毕竟,相对于四万万支那人来说,帝国的人口还是太少了,七千万,五分之一而已,如果支那人全部觉醒的话,那么,帝国就永远没有机会。好在,支那人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所以,帝国才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占领东北三省,随即占领华北乃至华东。不过,在此过程中,帝国的决策者们无疑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他们居然没有迅速的占领华南,这就给了支那人从海外获取支援的机会。而学兵军的异军突起,更给了帝国华南战略一记响亮的耳光,高田毫不怀疑,如果任由学兵军发展下去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帝国的大东亚共荣的伟业,必定败在这支军阀部队手中。
  必须杀了欧阳云,只有杀了学兵军这个精神领袖,帝国在华中乃至华南才能够取得突破。
  不管前面打得多么热闹,高田丝毫不假以颜色。他的目光盯着远方那片显得深邃的山林,心中想的只有如何才能突入重围,然后杀掉欧阳云这个帝国大患。
  成片的鬼子倒在了升洲还有洲头江岸线上,不过,更多的鬼子却突破了这片区域,他们随即依靠之前的炮击造成的巨大弹坑筑建登陆阵地。一个又一个重机枪阵地还有迫击炮阵地被假设起来,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守军方面的迫击炮射击密度还有机枪封锁密度降低了。一个又一个迫击炮射手被炸翻在地,一个又一个机枪手被击倒,虽然很快就有学兵接替上来,但是由此造成的空档却是不可弥补的——更多的鬼子冲上了江滩,随即,一波接一波的冲锋开始了。
  钱泰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击毙了多少鬼子了。事实上,激战至今,他身边好不容易聚拢的三十余个学兵目前已经只剩下了十几人。
  从击毙第一个鬼子开始,钱泰便发觉出了不对,他们太突前了。远离了大部队的他们,虽然仗着地势牢牢的守住了这个高地,然而,随着左右两边都出现了鬼子,他很快便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前左右三个方向都需要充足的兵力防守,但是,只有十几个人了,每个面只能保持三四个人而已,这种火力密度,已经不足以完全压制鬼子的攻势了。
  小琴终于从钱泰的脑海中远遁了,自一颗子弹擦着钱泰的左颊飞过,他就忘记了小琴那张凄楚而明艳的脸。一个接一个兄弟倒在了纷飞的子弹中,他心痛如绞,有一刻,眼泪甚至流了出来。“土根,醒醒啊!土根!”他嘶声呼喊着,然后,那个小名土根的学兵却再也没能睁开眼睛,他的手上依旧紧紧的握着那支卫青式突击步,不曾有一丝一毫打得放松。
  “打!拼了!”钱泰忽然嘶声喊道,随即半蹲着举起手上那支不知道是谁的突击步,奋力的扣动了扳机。
  “打啊!”在他身边,两个学兵咬牙痛呼着,同样半蹲着猛烈开火。一片火网迸射出去,三个鬼子跳跃着倒下,随即,更多的鬼子涌了上来。忽然,两个学兵一前一后的颤抖了一下,下一刻,他们大喊着仰天倒下,直到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们手上的枪支依旧朝天怒吼着,然而,他们却再也没能站起来。
  一个突然直立而起的学兵在击倒了对面的一个鬼子以后,忽然颤抖着倒了下去——目送着他倒下,白流苏眼中留下了泪水——一厢情愿的和欧阳云断绝关系以后,她本来已经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然而,在目睹这个学兵战死的过程以后,她却依旧流下了热泪。
  “学兵军没有一个孬种,如果你们怕死,我现在就可以让人送你们回去!”面对众人的阻止,白流苏如此吼道,随即拎着她那两只盒子炮冲上了前线。
  所有的学兵都在紧张的对战,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旅长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当死亡出其不意降临的时候,没有人退缩,他们毅然的挺身而出,浑然不觉总指挥部的计划中,他们就是一批炮灰——
  下到基层越久,白流苏便越发觉出了自己和欧阳云之间的距离。
  欧阳云考虑问题,任何时候都是从大局出发,因此难免的,很多时候都要将一些部队计算入炮灰的行列。在这之前,白流苏都没有意见——打仗肯定会死人的,只不过是死谁的问题,或者是谁先死的问题。
  然而,当轮到学七旅的时候,她却不可抑止的愤怒了。
  她却忘记了——棉船岛的防务,开始是由学八旅负责,她是因为不能接受欧阳云的特殊照顾,这才主动请命接替的。刚到棉船岛的时候,她是帐然若失的。不管她表面上表现得如何决绝,然而,当真正的离开欧阳云身边以后,思念却油然而生。甚至,她开始想,或者,陈佳瑶和他之间,是前者主动呢?这种想法让她很纠结,很痛苦,因为这个时候,她居然想到了主动向欧阳云赔罪——
  小女人还是太单纯了,或者,她中这个时代的毒太深了——她从这个时代一个女性的角度去想这件事,自然就钻了牛角尖。
  小女人陷入这种纠结的情绪中并没有多久,因为很快,马当战役的僵持阶段就结束了。当日军在对岸开始频繁调动的时候,因为身份问题,她很快意识到了其后的危机,随即进入了角色。
  此刻,总指挥部的战略指导思想已经很清晰了。首先解决长江舰队以保证江北部队的安全,然后才考虑如何重创第2军。
  要想解决长江舰队,关键就靠炮兵部队,那么,在一定的时间内,要塞的防务将必须依赖地面部队的发挥。当然,这种书面语言比较含蓄,事实上,因为和日军接壤的地界只有棉船岛,所以这也就意味着在相当长的时间,学七旅将要依靠本身的力量顶住日军的地面进攻。而说的不客气一点,学七旅在相当的时间内,将会被总指挥部放弃,成为阻挡在日军进攻要塞之前的唯一障碍。
  如果白流苏还在指挥部的话,对于指挥部的这一决策,她不会有任何异议。从大局出发,指挥部的这一决策并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因为是学七旅的旅长,本着为本旅官兵着想,她却不可能和欧阳云保持一个立场了。
  日军这一次动真格的了,不仅炮袭空前的激烈,而且登陆部队规模空前,一上来就呈现出了一种势在必得气势。
  清楚在一定时间内学七旅不可能获得来自总部的炮兵支援,白流苏这才毅然的深入前线。江边的战斗打响,她立刻带着301团的其他人钻出了防空洞赶赴前线。
  “兄弟们,跟我上!”她如此说道,挥舞着驳壳枪冲在了最前面。
  旅长都上了,学兵们自然毫无二话。一队又一队的学兵端着卫青式突击步还有冲锋枪紧跟着冲出了防空洞,很快就进入了简陋的防御阵地。
  钱泰在决定留守的时候,已经有了战死的觉悟。因此,当她转头看见白流苏的时候,惊诧之余,则是完全被感动了。
  白流苏毅然出击,不过是为了履行自己学七旅旅长的职责而已。她却不知道,她如此举措落在学兵们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意味——
  总司令连自己的女人都派出来了,兄弟们,总司令没有抛弃我们哪!
  第977章 激战棉船岛
  守军兵力忽然激增,这一个中队的鬼子一下子撞了个头破血流。带队的一个大尉眼见事不可为,明智的选择了暂时撤退。
  学七旅的防守主阵地在洲头和升洲,在两地中间则有江心村和鳞字号两个辅助阵地。日军早就侦察到了这点,所以,进攻主兵力一开始就投入到了升洲还有洲头这两个方向。
  一个中队的鬼子被打退以后,升洲方向,日军的进攻节奏一下子放慢了。
  “首先拿下棉船岛,全歼棉船岛守军,然后进攻要塞北岸据点,务必要在天亮前拿下,有了这些据点做依托,我们据能够持续的向南岸据点发动进攻。届时,长江舰队的陆战队会配合我们从南岸上游发起进攻……”日军总的方略是冈村宁次定的。执行者山室宗武还有山田城二严格按照岗村的布置去做,第11师团还有第112师团一开始就投入重兵,不过此时,他们的主力部队大都还在江面上飘着。现在在升洲江滩上,日军登陆成功的鬼子不过两个大队,他们在建立了滩头阵地以后,立刻组织了一个中队发动了试探性进攻,然后,理所当然的遭到了钱泰连的狙击。
  日军之前的炮击强度太大了,日军指挥官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就抱了这样的心思,以为守军已经在炮袭中灰飞烟灭了。
  钱泰连在炮袭中确实伤亡很大。不过,他们的战斗意志并没有被打垮。相反,战友的牺牲让他们的斗志更加高昂了。
  江滩上,一些芦苇丛还有灌木丛还在燃烧着,头顶上,则是一颗接一颗的照明弹。日军果然不擅夜战,所以,他们只能用大量的照明弹来壮胆。钱泰他们的心头,就好像那些芦苇丛一样,也正燃烧着一簇一簇的火焰。
  白流苏他们的到来,又给这些火焰添上了足够的燃料——战士们的战斗力一下子就爆发了——
  日军如潮般的退了下去。白流苏从一个巨大的弹坑里面爬上边缘,然后就站在那里侦察着江滩上的敌情。看见密密麻麻的鬼子正在江滩上集结,而江面上更有成片的渔船往来着,她意识到已经无法遏制日军的登陆了。
  真可惜啊,这个时候,我们要是有一个炮团的话!她这样想着,随即下达命令:“兄弟们,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节约每一颗子弹。战斗将会很长,而活下去,歼灭更多的鬼子就是我们唯一的目的!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随便开枪!”通讯员很快将命令传达下去,很快,升洲一线阵地上的枪声变得稀疏起来。九二式重机枪还有三八大盖的枪声开始成为主角,间或的,一两声榴弹的爆炸声响起。
  “旅座,下来吧,上面太危险了!”钱泰说着,爬上去站到了白流苏的身边。
  “谢谢!”白流苏跳下去,然后就坐在地上,在一帮学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用一块纱布开始擦拭自己那两支驳壳枪。在她的左右,两个女兵也就是她的贴身警卫则摆弄着几个弹夹,一个问道:“旅座,特种子弹就剩这么多了。”
  特种子弹是白流苏闲暇时自己加工的,特点是弹头上面刻了个十字。白流苏本来擅长的是飞刀,而自弃刀用枪以后,她开始延续自己以前的风格,追求一枪毙命。然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从一个学兵研发所的学兵那里听说了“萨姆弹”的特殊作用以后,她便开始迷恋上自制这种邪恶子弹。
  这种子弹,因为太过邪恶的原因,她平时很少用。而她现在将所有的存货都拿了出来,显然是准备决一死战了。
  “够了!我不会浪费一颗子弹的!”她随口说着,站起来双手拎起枪耍了个花哨动作,将枪插入枪套,然后接过那几匣子弹,扫视众人一眼说道:“兄弟们,想不想听歌?”
  “好啊!”周围的学兵立刻兴奋的喊道。
  钱泰傻傻的笑道:“旅座,我们可都是您的歌迷啊!兄弟们,今天大家有耳福了啊!”
  白流苏微微一笑,朝要塞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唱了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
  高田杉夫一行人的船已经靠岸了,他们涉水而下,很快就找到一个锲入口,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里距离鳞字号最近,不过,那里的学兵正被左面冲上来的一群鬼子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并没有人留意到他们的行踪。
  进入了幽暗的环境中,高田从身上口袋里取出地图,然后就着一支手电筒仔细的看起来。在他看地图的时候,他带来的鬼子兵们朝四周散去,很快就在外围建立起了警戒线。“就是这里了!”高田目光聚焦在名叫黄家墩西南方向大约一千米左右的一处标记着“3”的地方,低声自语道。然后,他收起地图和电筒,低声唿哨一声,带头朝黄家墩方向行去。
  自欧阳云和楚天歌在天津日租借大杀四方以来,他就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日本人针对他不知道筹划了多少次暗杀,甚至连死菊都动用了,却没有一次能够成功。接二连三的失败,让日本人终于对此不抱希望。然而,日本人的特务机关的偃旗息鼓并没有动摇一些鹰派军官刺杀欧阳云的决心。
  比如说山室宗武。山室宗武有幸通过内部资料获悉了天津一役的详情,他仔细的研究了学兵军当时的战术以后,得出结论——是役,第108师团的覆灭,归根结底在于指挥部被学兵军狼牙给过早的端掉了。如果将第108师团比作一个人的话,那么指挥部就是其首脑了,首脑没了,身体四肢虽然依旧强健,却失去了统一的调度指挥,成了一盘散沙,其溃灭自然也就不可避免了。
  私下,山室和几个好友讨论这件事的时候说道:“这种战术,可以名之为斩首。欧阳云此人,高啊!”
  早在奉命进攻马当要塞的时候,山室就向岗村提过,组织一支精锐的小分队,对欧阳云及北上军团指挥部实施斩首,如此当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马当战役的胜利。
  岗村却没有吸纳他的意见。岗村的理由是,马当要塞防御太严了,想要指望一支小分队突入重围,深入马当要塞的核心处,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山室却不死心,于是,借着这一次机会,他终于还是组织起了一支敢死队,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以成功斩首欧阳云。
  升洲前线,钱泰自告奋勇的担任了望哨。他看着几十个头盔影影绰绰的在八十米外的江滩处上下颠动,意识到小鬼子新一轮攻势开始了,他转身朝身后喊道:“八十米!”
  棉船岛本来是有江堤的,而学七旅的防御工事正是依托江堤修筑的,不过在持续的高强度炮击之后,江堤已经被削掉了一半多的高度,上面的工事也七零八落,眼见着是不能用了。白流苏他们现在据守的地方,就位于江堤临江的一面。那些巨大的弹坑正好成了最现成的工事。
  “再等等!”白流苏大声回应。
  忽然,不远处的通讯员千牛猫腰跑过来,说道:“旅座,学八旅的徐旅长请求与您通话。”
  “徐枫?”白流苏皱了皱眉头,接过了话麦:“我是白流苏!”
  “白旅长,我是徐枫,我奉师座的命令来和你换防,你现在在哪里?”
  “换防?何师长脑子没进水吧?现在日本人正在大举进攻?换防,他就不怕因此引起前线部队的全面溃败吗?徐旅长,你带了多少人?”
  白流苏张口就骂何正降脑子进水,这让徐枫感觉很别扭,心中感叹这个小女人的跋扈,他面上不显,咳嗽两声说道:“白旅长,师座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作为下属,我们执行命令就是了。请告诉我你的方位,我带着304团已经到棉船了。”
  为了抢速度,304团官兵全数跑步前进,在二十分钟就跑了三公里多的路程,这个速度已经堪称奇迹了。
  在要塞兵力已经显得紧张的情况下,徐枫居然带了一个团的人来,白流苏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他们为的其实就是自己的安危。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理所当然的理解为这是欧阳云的安排,心中不仅没有为之感动,反而十分反感。她想了想厉声说道:“徐旅长,我再次重申,我现在无法和你换防。如果你是来支援的,请去洲头吧,我和刘副旅长的联系已经中断了,我很担心洲头已经被突破了。”
  “什么?洲头被突破了?什么时候的事?”
  洲头还有升洲作为北岸要塞的外围防线,任何一处被突破都将造成另一地有可能陷入日军的包围,从而导致要塞外围阵地整体沦陷。而一旦外围阵地过早的沦陷,那么要塞将直接面临日军的进攻,届时,欧阳云安排的后手就有可能因此失去作用。
  当战斗进入拉锯战以后,除非实施覆盖性炮击,否则的话,那些从钱家湾赶回来的炮兵部队就只能充当看客了。
  兹事体大,徐枫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向何正降做了汇报。何正降听到这个消息,亲自联系刘哲良,等了五分钟没得到回应,他只能下令徐枫放弃原定计划,转而前往洲头,以确保洲头不失。
  棉船岛的战斗形势,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
  第978章 洲头血战
  刘哲良所部的步话机在炮袭中都被摧毁了,失去了通讯工具的他们现在就成了一支名义上的孤军。洲头的争夺战从一开始就异常激烈——洲头和升洲不同,洲头这边临江的三面只有北边也就是靠近岛心的中间地带比较干燥能够同性,其它两个方向则相当的泥泞,虽然不似沼泽那样危险,但是想要同行的话难度也非常大。
  日本人的侦察工作做得很到位。刘哲良刚到洲头的时候,意识到了泥泞地带可以利用,组织士兵设置了不少陷阱。然而,从现在日军一开始就只从北面发动进攻来看,显然,他们已经掌握了这个情况。
  负责攻击洲头的是第112师团。第112师团在进攻小孤山的时候吃尽了苦头,这让师团山田城二憋了一肚子的火。进攻前召开战前会议的时候,他毫不客气的对高桥联队长说道:“高桥君,还记得你在小孤山山下说的话吗?如果你真的践行的话,现在,我应该已经失去一位联队长了。好了,我说这些并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棉船岛总攻在即,这一次并不是我们112师团单独作战。所以,哪怕仅仅是为了军人的荣誉,我希望你能够拿出足够的勇气来,抢在第11师团之前进入要塞棉船岛工事。”说话他扫视与会的众人一眼,说道:“这一次的先锋指挥官由高桥大佐担任,诸君没有意见吧?”
  高桥在负责指挥小孤山的战斗中,不止一次的夸下海口,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拿下小孤山,将跳江自尽云云。这事在112师团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与会的不少军官嘴角都微微撇起,露出鄙夷的微笑,他们连连点头,一致同意将这个殊荣让给高桥。
  许是正因为战前会议上受到了侮辱,高桥明志郎的表现就显得有点偏激。第一个大队刚刚在江滩上完成集结,他连滩头阵地都没有设立,便命令大队长山野小三率队发起了进攻。他挥舞着指挥刀,恶狠狠的对山野大队的鬼子兵们吼道:“速度,速度,明白吗!不管你们怎么做,半个小时以后,我希望看到我们的军旗插在洲头的三号江堤段——山野少佐,听明白了吗?”
  高桥明志郎在指挥部遭到侮辱一事,在山田城二刻意的纵容下已经传遍了第112师团。身为高桥的属下,长官遭到侮辱,连带着他们脸上也没光。山野同样参与了小孤山之战,而且一度冲到了半山腰,不过仅此而已,后来,他便再也没能前进一步。根据情报,他知道整个棉船岛上就驻扎了一个半旅的学兵而已,不过就一个联队的规模。而在之前的炮袭中,学兵军已经损失惨重,所以在他想来,接下来的战斗将是毫无悬念的。
  “哈伊!”他大声的回应高桥,表决心说:“阁下,请放心吧,这一次,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一个大队的鬼子在山野的指挥下,排着散兵阵形气势汹汹的在照明弹的指引下向洲头三号江堤段杀去。
  守军阵地上,随着了望哨逐步的喊出日军的距离,当他最后喊出“一百米”的时候,刘哲良挥动手枪,下令:“打!”
  302团仅有的两门迫击炮率先打响了,两发榴弹拖着炫目的尾火向江滩上飞去,须臾,就在日军队列的后面炸开了两个火球。日军的一门迫击炮固定阵地被命中,轰的一声巨响中,那门迫击炮还有三个鬼子兵被气浪掀起,随即分解成零件四散掉落。
  早在日军发动冲锋时,日军的迫击炮就开始进行火力支援了。这让302团的迫击炮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他们的方位。
  榴弹先行,紧跟着去病式通用机枪鸣响起来。总共七挺机枪同时喷射子弹,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鬼子兵立刻被放倒在地。去病式突击步、狙击步也开始打响,山野大队的鬼子兵立刻被压了下去。
  “掷弹筒!给我先打掉支那人的迫击炮!”山野眼见守军火力凶猛,赶紧让掷弹筒手上阵。
  “吁吁——”榴弹的破空声响起,一个又一个火球在三号江堤段炸开,两个学兵被爆炸的气浪掀起,半空中鲜血四溅,下一刻,他们跌倒沙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那片沙地。
  302团在三号江堤段就两个营不到的兵力,可以说每一个学兵都是宝贵的。刘哲良被战士们身体里流出的鲜血刺激到,他大声疾呼:“藏好!生存第一位!”
  他喊得忘形,身子稍微抬高了些,“啪”的一声枪响,他只觉得左脸颊忽然火辣辣的,用手一摸,却是血。
  “旅座,您负伤了!”一个学兵喊道。
  “不碍事,被子弹小咬了一口。”
  “鬼子又冲上来了!”了望哨忽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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