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今天死了也不亏
这是一座荒废的城堡，曾经的主人就像是那锈蚀得仿佛糟木一碰就会剥落的铁栅。
没有人还记得此处往日的风光，就像城堡前方荒芜的蔓草，所有的一切都被时光的尘埃覆盖、掩埋。
短短几年的时间，已经可以埋葬千年荣光的光辉家族，但也可以诞生十个乃至一百个获得神圣册封的骑士。
虽然佣兵们来自四面八方，聚集到此地的目的也各不相同，但就目前而言，他们全都聚集在诸神的旗号下，执行诸神的神谕。
他们战绩斐然，不但搅得高加索人白狼部落焦头烂额，还总能全身而退，迄今为止一次也没失手。
因为，他们有一个英明睿智且强大的首领——杰斯。
他如有神助，总能料敌于先。
他战无不胜，总能横扫战场。
他……
虽然合作的时间不长，但所有人都明白，杰斯前途无量，未来……不，马上就会受到诸神的嘉奖，成为神圣骑士。
这可是比世俗王国册封的骑士更加尊贵，走到哪里都会受到超人一等的礼遇，尤其是在这种诸神降临，并且神迹越来越频繁的情况下。
所有人都知道杰斯团长下一步的打算——他想打下一座城池，以此作为自己佣兵团的驻地。
他一定会成功的！
有些中小佣兵团的人都开始琢磨，要不要整体并入杰斯的佣兵团。
宁为鸡首不为牛后那是说的从前，在这种乱世下，实力当先，面子里子都是次要的，抱最粗的大腿才能成为活得最长久的人。
虽然这世上粗大腿很多，但身边的，貌似就杰斯这一条。
只是很快，他们就改变了想法。
因为，野蛮人到了，铺天盖地。
“报告团长，周围都被高加索人包围了，所有的方向、所有的道路，都被彻底封死了，高加索人绝对是倾巢出动。”
“团长，我们的行踪一向隐秘，而且百里之外就撒的有哨探，敌人绝对不可能无声无息摸到我们身边，一定是我们中出了叛徒。”
听到手下的汇报，杰斯那有着三道褶皱的眼皮微微蹦了一下，粗大的喉结上下滚动两次，依旧觉得口头干燥。
烦躁的拿起桌上的皮袋，咕嘟咕嘟灌了两口酒，炙热的酒劲从小腹升起，瞬间冲到脸膛，两只眼珠顿时红的骇人。
不知是酒劲，还是血气。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杰斯身上散发的惶恐、恐惧，当这种气息蔓延到他们身上时，顿时被放大十倍，饶是平时再怎么悍勇，此时也不禁两股战战。
毕竟，白狼部落倾巢而出的话，能够拉起五百万青壮狗骑兵，再加上老人、妇孺和儿童，能达到千万。
而佣兵团，几十支队伍拼凑起来，还不到一万。
更何况，天空还有野蛮人的空军。
可是这时候，杰斯脸上的红色被蓝白色光芒取代，杰斯一头乱发也无风自动，向上飘起、摇晃。
蓝白色的光芒仿佛水银一样从脚底沁出，向四面八方流淌，循着无形的轨迹勾勒出奇特的图案。
魔法阵！
但杰斯的亲信知道，这不是寻常的魔法阵，佣兵团中的魔法师将阵图临摹下来，却一个符号都看不懂。
不，那魔法阵上根本没有一个符号，整个阵图仿佛一笔绘成，中间没有任何停顿和中断。
只是，那繁复的纹路和细密的丝线看得人头疼、眼花。
嗡！
魔法阵的光芒向上升起，仿佛一个光柱，将杰斯笼罩起来，层层光芒如若实质，在杰斯身上镀下一层又一层蓝白色的雷电之力。
每一层都有着比魔法阵繁复十倍的纹路，但每一层的厚度连蝉翼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几个呼吸的时间，杰斯身上便镀了数千层电光。
就像人体彩绘，在杰斯身上绘制出特殊的图案，然后一层又一层，用量变产生质变。
当光芒黯淡下去时，杰斯身上出现了一件样式古怪、造型奇特的铠甲。
像是骑士们穿的全身甲，却又有所不同，至于怎么个不同，又说不上来。
可是看到团长身上这件铠甲，以及手中的大锤时，所有人都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焦虑，并且在一瞬间变得斗志昂扬，甚至是狂热。
仿佛世间没有什么值得惧怕的人和事。
他们相信，哪怕敌人千万，团长依旧能带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杰斯轻轻扣了扣头盔，一道蓝光闪现出来，形成面甲，将身上最后一块暴露的皮肤保护起来。
然而，杰斯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
“召集人马，准备战斗吧！”
“告诉那些佣兵团，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今天，唯有死战！”
说完这句话，杰斯便将大锤放在地上，单膝跪地开始祷告。
这是他数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只是上个月开始，这个习惯发生了改变。
姿势还和从前一样，只是祷告的对象从光明神变成了雷神。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一道雷霆从天轰落，击在他身前数十米处，将地面轰出一个巨大的凹坑。
蓝白色的电光仿佛蛛网，覆盖在凹坑的每一个角落，无数或粗大或细小的电光就像流水一样回环激荡，汹涌的流淌着。
杰斯只是好奇向前走了几步，结果一道光芒仿佛蟒蛇一样，溜着地缠绕到他身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数天之后了。
他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醒来之后，手中攥着一柄精巧的小锤。
凭着这个小锤，他一次又一次突破极限、创造奇迹，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佣兵，变成拥有百十个精兵强将的佣兵团团长。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柄小锤，陷入了今日的绝境。
杰斯不是蠢货。
他带领佣兵团狙击白狼部落的时候，击杀的都是无足轻重的仆从军。
这些人根本就是炮灰，死再多也不会伤筋动骨，更不会招来高加索人的血腥报复。
然而，高加索人来了，倾巢出动，还带来了野蛮人。
杰斯不认为自己有这种牌面，可以享受到这种帝王般的待遇。
所以，只能是自己背后的神明了。
但杰斯无怨无悔。
他知道成为神的意志承载者要付出什么代价。
为了一枚金币都能以命相搏，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性命有多么宝贵，之前的种种享受，换一百条命都足够了。
今日，死战而已。
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