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恩,这里算个安全的地方,没其他人知道了。不过我还是长话短说。”卫思齐声音带着焦急,说道,“太傅府被羽林卫围了,不过你不用急,太傅只是被软禁了。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殿下失踪了。”
  一语石破天惊,容月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然后就直愣愣的看着卫思齐好像还在继续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听到。模模糊糊的突然想到,我是不是昨天还和他说不要落得亡命天涯,如今竟然是连和他一起亡命天涯的机会都没有了么?
  ☆、何去何从
  “容月,容月!”好半天容月才发现,卫思齐在她眼前晃着手,见她终于有了反应才放下,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啊?”容月知道自己大概是走神了,卫思齐后来说什么自己完全没听到。可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让卫思齐差点儿憋不住笑出来。
  卫思齐让她这么一闹,脸色终于是柔和了一点儿,说道,“我说殿下失踪了,又不是死了,你发什么傻啊。”
  “失踪了不就离……”容月还是一脸愁容的,结果说了一半儿,看见卫思齐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想多了,形势好像没自己想的那么不好,赶紧打住要说的话。生硬的换了话题说,“那你干嘛吓我,三年不见就这么欢迎我?你赶紧说清楚,什么叫失踪了?”
  “咳,其实我昨天看见你了。”卫思齐有点儿尴尬的别过目光说,“昨天我带人暗中跟着殿下到太傅府上,又护送殿下回宫。”
  容月大吃一惊,旋即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和灵均在院子里的对话,脸腾的红了一片,连忙问:“那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的?”
  “殿下出府的时候,你送到门口,我就看见你了。”
  “哦,”容月长出一口气,暗自庆幸,幸亏没听见我们说话,要不然可就丢死人了,又接着问,“那殿下怎么就失踪了呢?”
  卫思齐叹了口气,还是简单的把昨夜他和越灵均的想法和容月说了一遍。原本卫思齐是坚决不同意灵均出宫,先帝被刺身亡,虽然刺客抓住了,可是主谋不明。此时太子还没登基,贸然出宫若是又有什么意外,非得天下大乱不可。可越灵均觉得太傅刚回京城,没有官复原职,不能随意进宫,只能等自己登基之后才能下旨。然而此时形势混乱,自己还是想和老师长谈一番,理清思路。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越灵均出了一个主意,让卫思齐带了五十羽林卫中的高手暗中保护,若是没有意外便好,若有人有什么动作,自己出宫正好引蛇出洞。
  卫思齐当时自然是觉得这个主意烂透了,马上就要当一国之君的人了,鱼龙白服不说,还以身为饵。然而卫思齐还是抗不过越灵均执意而为,他也知道灵均有几分是为了见容月,又有几分是因为刺驾主谋不明,心中烦躁,只好铤而走险兴许还能明朗形势。
  最后卫思齐精挑细选,暗中带了一百人,跟着越灵均,再加上灵均身边的右统领卢毅也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才算允了灵均来太傅府。
  “然后你们这一百人都敌不过刺客,让殿下被劫走了?”容月忍不住在中间万分诧异的插了一句嘴。她虽然不知道卫思齐的武功有多高,但是听灵均和灵璧都说过,卫思齐无论放在疆场上还是绿林中,都已经是年轻人里数得上的高手了。
  卫思齐苦笑一下,摇头说道:“你接着往下听就知道了,我们还是年轻欠了经验。”
  越灵均在临近朱雀门的时候遇上了一批刺客,武功不错,算得上顶尖。第一波的偷袭被卢毅当下了,然后卫思齐就带人扑了出来,一时间打退了刺客,为了抓活口还伤了几个羽林卫。最后抓住两个人,杀了五个,其他的跑了。越灵均挺高兴,觉得自己这个诱敌之计成功了,虽然没有一网打尽,不过也无妨,想也知道主谋不在其中。抓住了活口就有希望问出主谋,越灵均便打发卫思齐直接押了两个活口去问话。卫思齐看眼前就是宫门也放下了心没有把越灵均送回宫中,也是怕压着两个活口夜长梦多,便带了五十人走赶忙奔了天牢,剩下五十人跟着越灵均进宫。
  卫思齐盯着审了一夜,没问出什么信息,想着越灵均在宫中应该急等着结果,便一早去回话。结果一进东宫就听说,越灵均昨晚根本没有回宫!
  “那这五十多人就这么从宫门口凭空消失了?”容月紧蹙着柳眉,神色又不安起来。
  卫思齐又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说道:“不能算消失了。我早上去朱雀门外看过了,有打斗的痕迹。虽然用黄土盖了又细细扫过,不过还是能看出来一点儿痕迹。然后我顺着这痕迹一路找出了一条街,在墙角发现灵均留下的暗记,画得潦草,不过能勉强认出来说得是遇袭,不敌,暂避。”
  “可他是太子啊,就在宫门外遇袭难道不应该往宫中跑么?宫里还有那么多侍卫呢!”容月不解,说完忽的有个念头,吓了自己一跳,说道,“难道说,他觉得宫中不安全?”
  卫思齐看着容月的目光中带着赞许,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在朱雀门外遇袭,我猜想是打了一会儿之后,宫中没有侍卫出来,殿下生了疑虑,便往城外跑去。知道我今日会入宫找他,便留下暗记说他暂避。”
  容月觉得自己脑子快不够用了,突然从无所事事的乡间生活,一下子跳到家国天下,这进度有点儿太快了吧。也学着卫思齐按了按太阳穴,重新理了理思路,接着问道:“那如果连宫中都不安全了,殿下也不会留在城里了吧。”
  “是,我怀疑殿下昨夜就出城了。”
  “啊!”容月突然想起来早上看见飞马出城的一队江湖人,赶忙告诉卫思齐,问道:“你说会不会是追殿下的?”
  “这也不无可能,”卫思齐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如今不论是刺驾的刺客还是行刺殿下的刺客都没有招供。昨夜行刺的那伙人也都一个个黑衣蒙面,并不知道身份。他们若白日里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出城,倒也没人留意。而且出了京城,便没有人认识殿下了,他们再去追杀的话……看起来便是江湖仇杀,一般百姓看见连报官都未必。”
  “那你快去帮殿下啊!”容月更急了,想到灵均如今被一路追杀,万一出个什么意外,简直不敢想象。
  卫思齐微微一笑,说道:“恐怕不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容月这次真的急了,喊道:“还有什么比救殿下更重要的?”
  “去边关见父王。”卫思齐语气坚定,“我相信殿下能脱险。而殿下失踪的消息一传出来,朝中恐怕就要生变,我要做的便是为他拿稳边关这一支军队的兵权。这支军队一直跟着我父亲,即使朝廷下旨,我们就算直接挑明了和士兵讲朝中有变,太子还在外,应该也有不少将士们会相信我们,就算不能保住整支边关大军,也能给殿下保住一部分兵权。”
  容月一听便安静下来,转念一想便知道,这事儿的确是重要,而且只能卫思齐去做。如果是灵均在这里,恐怕也会这么选择吧。
  “而且还有,父王这支力量是站在殿下这边的,此事朝野皆知。无论对手是谁,他们十有□□会猜殿下去边关投我父亲,如今我这一向西去,他们便会坚信我是知道殿下去边关的。他们的人便会跟着我试图截杀殿下,即使有个别人去别的方向找,主力肯定也是会被我带走。”卫思齐神色坦然,容月知道他这又是个以身为饵的想法。因为他们两个都知道,越灵均如果出京求援,一定不会去边关。
  “好了,我也该走了。我就是怕你担心,走前和你说一下,过几天若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不用相信。安心等着我们回来就好。”卫思齐说完,看意思就想走了。
  容月一怔,不由说道:“我在哪儿等你们?”
  “回太傅府。”
  “自投罗网?”容月疑惑的问道。
  “以逸待劳。不管寻什么理由,以太傅的声望,一时半时的,他们不会明目张胆的对太傅做什么。你留在太傅府倒是安全。”
  “我不。”容月一脸的不满,说道,“干嘛让我在家傻等。既然你把我拉出来,多一个人也多份力量。即使最后帮不上太多忙,我陪着殿下也好过他一个人。”
  “那你想去幽州?”卫思齐皱眉问道,“幽州山高路远的,你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的怎么去。”
  “我自己想办法,反正我去幽州。”
  卫思齐看着容月的脸,明明还是个小女孩,偏是一脸的坚定。他原本只觉得容月和太子感情好,和他们这几个玩伴相比多了些亲近,只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比他想象的更深了许多。去幽州山高路远,她兴许真的只是为了去陪着灵均吧。我们都让她相信我们,也许我们也应该多相信她,毕竟她是容月啊,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容月。
  卫思齐浅浅一笑,塞了容月些散碎银两还有几片金叶子。略想了想又贴身拿出了一个小荷包给了容月让她收好,说关键时刻兴许能帮她一把。
  容月看卫思齐塞了她这一堆东西之后,就挥了挥手,深深看了自己一眼,说了句:此去幽州,一路保重,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容月笑了,明贤君这是拿我也当了和殿下一样值得信任的伙伴呢。灵均哥哥,我来找你了,希望能帮上忙,希望能真的成为你们信任的伙伴吧。
  ☆、前路漫漫
  终于只剩下一个人了。
  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备受宠爱的秦容月,第一次离开家门,无亲无故。而且前路漫漫,吉凶难料。
  站在那方看着冷清得颇为应景的小院儿里,也许是卫思齐临走前留给她那个充满信任的笑容,也许是知道越灵均在幽州,容月没觉得有太多的无措和紧张,倒是开始细细的盘算起自己去幽州应当做什么准备。一个单身女孩儿上路诸多不便,总要想上一套说辞。反正卫思齐给自己留了不少盘缠,容月也不想让自己太辛苦,她还想容光焕发的去给越灵均一个惊喜,而不是把自己搞得惨兮兮去吓他。
  想好了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容月离开小院儿去了西市。西市是京城最大的集市了,天南地北的各色货物,时下最流行的吃喝玩意儿,都能在这里找到。相比较起来,东市要小一些,不过铺子却都高档不少,寻常百姓家只有逢上有大的喜事儿了,才去东市小心翼翼的买上一两件好东西。西市虽然比不上东市的奢华,找不到那些奇珍异宝,不过寻常物件倒是一应俱全。
  靠北头儿上主要买衣服布匹,连带有几家胭脂水粉铺子,容月记得之前住在京城的时候,跟着母亲来挑过新衣。找了家人流不多不少的铺子,容月一进门旁边的伙计就眼睛一亮。这姑娘一身襦裙虽然不是时下流行的艳丽款式,不过料子相当考究,伙计赶紧凑上来一通夸,本想着今天能做一单大买卖,结果却是让伙计大失所望。容月虽然客客气气的听他介绍了半天,最后挑了几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棉布襦裙。
  买好了衣服水粉,容月又在街边的小摊子上挑了一支还算精致的银钗,买了一面小小铜镜。
  好不容易换好了一身装扮,容月举着小铜镜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简简单单略嫌暗淡的蓝色下裙,配了件白色上衫,头上斜插了支银钗算是唯一一点装饰。脸上拍了一层略暗的粉,眉画的略重些,胭脂颜色也略深些,显得整个人气色有些暗淡。容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平凡的过目即忘。
  打扮好了的容月又重新转到西市东南角上的骡马市,端出一幅精打细算的表情,和掌柜的讨价还价了半天,花了二两银子雇了一辆半新不旧的骡车,连带赶车的车夫一起,说是去幽州,只去不回。
  容月最后编了这么一套说辞:说自己父亲是教书先生,得罪了主家摊了官司,自己要去幽州投个做官的亲戚,看能不能帮忙托人打点一下救父亲出来。这套话要说起来多少还真是实情,所以容月说起来那神色也格外真实。给容月赶车的车夫叫牛二,长得就是一副憨厚样貌,听容月这么一说,拍着胸脯说自己本就是幽州人,去幽州的路熟得很,只要容月受得了,自己也可以起早贪黑尽快赶到幽州。
  等容月带着一个小包袱,坐在骡车里晃悠晃悠的上路了,才突然感觉到了疲劳。从一早上出门上香,到中午回府发现太傅府被围,再到和卫思齐相见,之后一路采买直到上了车,一刻都没有停歇。好累啊,容月长舒了一口气,捶了捶有些发麻的小腿,暗自想着,这才是第一天。
  身体虽然疲劳,精神却过度亢奋。原本躺在车里准备小睡一下的容月,还是抵抗不了脑子里纷纷扰扰的事情。索性坐直了身体,掰着手指头企图再理清一下现在的状况。
  首先父母在府里很安全,如果真要有什么危险,羽林卫就不会围府,而是把人抓走了。这让容月很放心。等父亲看到映荷回去而没见到自己,会不会担心?不过以父亲的处变不惊,应该家中还好。
  然后卫思齐去了边关,恩,好像自己不用担心明贤君的本领。
  三皇子和小七,哎呀,三皇子和小七都在宫里,如果宫中生变……容月突然有些心慌,卫思齐之前没有提到宫中的状况,自己担心灵均的情况一时也没顾上问问。尤其是三皇子,如果太子灵均失踪,那么无论立长还是立嫡,下一个都是三皇子越灵贺了。太子灵均失踪的最大受益人,其实是三皇子吧……容月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想这种可能,灵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和他们一起长大的伙伴。容月告诉自己要相信三皇子,那个写信给她说二哥威武的三皇子。可是如果不是三皇子的主谋,那么下一个有危险的就应该是他了,这到让容月更难过,如今灵均,卫思齐和自己都离开京城,只剩下灵贺在宫里,面对着不知道来自何处的危险。容月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最后就是灵均了,遇伏,暂避,会是和他们猜想的一样去幽州么?幽州王赵士成,先帝领兵时候的结拜兄弟,名望颇高的越国大将。所有人都看到先帝登基之后和赵士成不睦,文帝封了赵士成个幽州王,也没给多少兵将就远远的给送去了北边,镇守幽州,抗击北国,无诏不得返京。明里暗里多少人想勾搭上幽州王,却发现这赵王爷油盐不进,不站派系,好像只是守着幽州这一州之地,远远的仿佛孤立在朝堂之外。然而赵王爷每年密信送入宫中,只有先皇和太子灵均知道,赵王爷手中有不亚于镇边王的一支精兵,而这,是皇帝手中最秘密的一支军队。
  容月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偷偷听到的,灵均和卫思齐的约定:如果有朝一日在京城之外,失了联系或者遇到危险,幽州赵王府见。后来容月几乎马上就被卫思齐发现,两个人的约定变成了三个人,当时两个男孩儿还笑着说估计容月这辈子也用不上这条了。
  容月想着想着噗的笑了起来,自己那时候好喜欢和他们争辩,当时还说,怎么用不到,万一我以后带兵打仗去了呢!怕他们笑话还发狠的学了一阵子兵书军阵,后来从父亲的古书中翻出一个奇阵,在卫思齐面前好一番炫耀。
  “姑娘啊,这天可是快黑了,前面马上到兆城,再走就没有大镇店了,我们今天在城里歇了吧,明儿个早点儿走。”坐在前面赶车的牛二听见车里有动静,便回头问道。
  “我没怎么出过门儿,就依着牛二哥说的吧。劳烦您找个干净的小客栈。”
  “好咧,没问题,咱有相熟的店,又干净又便宜。”
  进城不远,骡车就停了,容月下车一看,面前是座挺大的客栈,叫王家老店。前面是个饭店,后面小院儿可以住店。掌柜的显然和牛二挺熟,看见容月下车就过来说,后面有个单独的院子有人包下了,旁边的跨院儿还有一间上房。容月也没在意,跟着掌柜去看了看,房间挺干净,就让掌柜给准备点儿简单的吃食,付了房钱住下了。又问牛二住哪儿,牛二嘿嘿一笑说还要照顾牲口,他们赶车的自有地方住。
  容月进屋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有跑堂小二端着茶壶茶碗给沏了茶,不一会儿又端了两个小菜,两个馒头送来屋里。容月道了声谢,顺手塞过去几个小钱。小二拿了钱挺高兴,扒着头往外看了看就压低了声音说:“这位姑娘啊,您一个孤身的姑娘家,需要什么就叫我给您送,这旁边院子让一群江湖人包了。那一个个儿的凶神恶煞可别吓着您。”
  “江湖人?”容月一怔,连忙问道,“你知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嗨,这咱哪儿知道啊,就看着都拿刀拿剑的。”
  “那他们说是要去哪儿了么?”
  小二想了想说道:“去哪儿还真不知道,不过他们正在前面吃饭呢,商量这事儿来的。刚才我送酒过去听见正吵呢。好像说是追什么人,有几个人说要去西边,一个不同意,争了几句。最后也不知道说去哪儿,我这赶紧就给您送菜来了。”
  容月低头看看八仙桌上的两个小菜两个馒头,还有旁边哈着腰站着的店小二,手里拿着茶杯转了几转,然后放在桌上,说道:“这两个菜和馒头帮我包起来,给我再送个小炒一碗面到前面,我去前面吃。”
  “得咧,您请便。”店小二应了一声,心里想,这小姑娘还真是爱凑热闹呀,说了小心还往上凑,啧啧。
  容月顾不上管这店小二想什么,走到客栈前面的饭店,抬步上了楼梯。一眼就看见二楼一角坐着那一桌江湖人,几个人还在吵吵嚷嚷,听见有人上楼,那边有人望过来一眼,见是个寻常打扮的姑娘,也没再看就又接着吵去了。二楼中间还有几个闲座儿,容月便挑了一个角落里的自己坐了,一边吃面一边小心听着那群人说话。
  ☆、险遭池鱼
  “我看坏事儿就坏在清风阁那群丫头片子上了!要不怎么能让那人跑了。这群小贱人抢生意不说,现在还开始给咱们捣乱了!”一个虬髯大汉,声若洪钟,拍着桌子骂开了。
  “就是,回去咱们可得和楼主好好说道说道,不能让一群娘们儿骑到我们脖子上去。”旁边一人也搭腔说。
  一桌人纷纷应声,开始乱七八糟的骂这个清风阁坏事儿。
  清风阁是个什么东西?容月拿筷子扒拉着面条,心下疑惑,是不是来晚了啊,看样子这帮人已经开始喝酒聊天了,本来还想听听是不是和灵均有关。现在他们说的这些江湖八卦,容月听得半懂不懂,可是要走又有些不舍,万一一会儿能听到些有用的消息呢?
  容月正自己纠结着,就听见楼梯口有脚步声响,脚步声带着韵律似的,比寻常人轻快不少。容月扭过头去一看,便觉得眼前一亮。楼梯口上来一个美貌女子,看年纪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穿着一条素白底绣梅枝的罗裙,搭了一件水红的薄衫,头上斜插一直步摇,随着女子轻快的脚步,一荡一荡的隐约露出一点红宝石的亮色。女子柳眉杏眼,长得美极,尤其那双眼睛,眼珠黑亮亮的点漆一般,连容月一个女孩子都看得不由愣神,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这女子的美。
  酒楼上突然安静了一瞬间,原本嘈嘈杂杂的大堂一下子没了声音。那美貌女子倒是习惯了似的,美目环视,好像是在找人。那桌江湖人愣了那么一瞬,然后呼啦一下子各拉兵刃就围了过去。为首的虬髯大汉对着那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嘿嘿一笑,说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不是清风阁的楚云大总管嘛?”
  那美女微微挑了一下眉,目光这才放在眼前这伙人身上,美目在几人袖口上统一样式的刺绣图案上转了几转,开口说道:“明月楼的?有事儿?”
  虬髯大汉冷笑一声,说道:“是有点儿事儿要向楚大总管请教。”
  楚云随意的看了看周围几个杀气腾腾的大汉,又看向酒楼四周,好像还是在找什么人,见酒楼上的客人明显开始有些骚动,显然是看这边要打起来的样子纷纷准备开溜了。又仔细找了找,楚云看来是没找到想找的人,神色有些不耐烦,对着虬髯大汉说道:“有事儿快说,我赶时间。”
  “给你脸你还横起来了!”虬髯大汉被她这幅不耐烦的态度惹得勃然大怒,把手里的刀一横,喊道,“不要明知故问,快把越灵璧还有和他一起那人给我交出来,今天放你一条活路!”
  楚云嗤笑一声,答道:“越灵璧不在清风阁。你们找的那人也不在。”
  “少废话了,要不是越灵璧横插一杠子那人能那么容易跑出京城?跟你说实话,越灵璧那个伤,哼哼,不死也活不过几个月。”
  楚云神色愈加不耐烦,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他爱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儿,越灵璧不在清风阁。”
  “臭丫头你站住,别以为我们明月楼的都是瞎子,你们清风阁救走越灵璧以为我们没看见吗!”
  “是我们救走了又怎样,他们自己长着腿不会走吗?别来烦我。”
  楚云语气烦躁,想来是有其他事情,急于离开,可这让那虬髯大汉终于忍无可忍,一挥手,几个人一拥而上就把楚云围在中间,几个人没再废话伸手就打上了。楚云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倒是毫无惧色,反而不屑的撇了撇嘴,脚尖一点地,两个起落就飘身从二楼的楼梯口落到了门外天井。那虬髯大汉也不含糊,紧追上去两边人就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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