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姜谨言回顾了下自己的职业生涯，哪怕是以前的京剧团，这样追求艺术的地方，捧高踩低、勾心斗角也从来没少过，到了剧院就更不用说了，多少人因为她是戚世柏的女友，对她另眼相看，又因为戚世柏另结新欢，对她这个前女友立马变了脸。
姜谨言稍微冷静了点，先不论她混不混演艺圈，单是今天曹静这样子，她若是就此走人，不正好称了曹静的心。
姜谨言把冯瑧瑧的手帕小心的收好。“手帕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抬手向武术指导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武术指导到导演身边一阵耳语。导演便召集众人准备重新开拍。
然而就在这时，曹静却又拿出纸巾抹了抹腮边几滴可疑的泪水，委委屈屈的跑到导演身边，略有点撒娇的说。“对不起啊，导演，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要不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给我道个歉就算了吧。”
导演别有深意的看了她眼，话里有话的回她。“既然知道人家不是故意的，又何必非让她道歉，好好把戏演完了，晚上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吃顿好的。”
曹静没想到导演竟然会这么说，她始终觉得自己都做了这么大让步，让姜谨言道个歉应该是小事一桩，却没想会被导演不冷不热的弹回来。顿时就有点气恼。
武术指导也劝她。“这些都是小事，还是赶紧把这段拍了吧，冯瑧瑧还在边上等着呢。”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曹静更是气上心头。之前冯瑧瑧一进来，跟姜谨言的互动她就看在眼里，正是疑惑两人的关系。现在明明自己已经占了上风，却因冯瑧瑧跟姜谨言看似熟稔的说了几句话，瞬间这边两人就倒向了姜谨言。
曹静心里的怨怼不禁又加深了几分，一方面是对冯瑧瑧屡次坏她好事的积怨，一方面更是对姜谨言无论跑到哪，都有贵人相助的狗屎运很是嫉妒。但现在导演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只得瘪了瘪嘴，一脸委屈的过去继续演。
拍摄重又开始，导演和武术指导对看一眼，各自松了口气。
这两人虽然表面上对姜谨言一番痛骂，其实不过都是做做样子，两人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心里可都明镜似的，当然知道是曹静这个作女不知怎么又看人家不顺眼，故意挑的事端。完全是碍着她背后的金主，才给了她几分面子，但若是再闹下去就有点不知趣了。
特别是武术指导，他深知若这个女武替真是发狠撂摊子走人，这刚过完年的，正月十五都还没过，他还真没把握能马上找人来替，何况除了这两天的一点小差错，这个女武替可是各方面都甚合他意，技术好，能吃苦，不像某些女人家嘴碎爱搞是非，她从来都是只管演戏，演完走人，甚少跟其他人聚在一起瞎扯瞎混。
这样的素质，真是让他颇有点，想长期将她招至氅下的想法，而且，这姑娘还有着一张越看越招人喜欢的脸，若是再能顺便达成一些双方都有好处的协议，便是再好不过。
后空单踢这条终于过了。
接着开始拍一段女主、女二、小师妹三个同框的戏。这段戏里，女主已经打赢女二，救下小师妹，正抱着她悲悲切切的询问伤情。而被女主打残的女二，则趴在一边泥地上垂死挣扎。
但她在这段戏里只是露个背影，便仍是由姜谨言作为人肉布景，替着虞恩琪继续演。
进入拍摄状态，众人本以为经过前面一出，曹静应该可以消停了，却没想这种时候她竟还不死心。
短短一条戏，不停念着台词的冯瑧瑧没出差错，一边趴着的姜谨言当然更没撒差错可出，偏偏一连演了几次，导演都感觉不对，明显问题都出在曹静这里。他便把曹静喊到跟前，小声说了几句。
没想到曹静就委委屈屈的又开始掉眼泪了。她扭扭捏捏的低着头，突然发难道。“导演，自从刚刚被小姜踢了一脚，我这心就一直别别的跳，脑子里老想着这个事，情绪怎么都抓不到，我今天恐怕演不好了。”
对她的一而再，再而三，导演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边上冯瑧瑧听到她这话，马上毫不客气的插了句。“作为一个合格的演员，不该被私人情绪左右临场的表演发挥，听说你也是戏剧学院的科班，这点基本素养难道都没有？”
她这一番话其实说的是满重的，等于质疑了曹静的职业素养和演技。周围听到这话的众人，不由自主都齐唰唰看着曹静。
曹静顿时脸就僵住了，她原本只是想再作一作，磨着导演让姜谨言给她道个歉，她好挽回点面子。却没想到冯瑧瑧会直接这样跳出来冲她。
冯瑧瑧又看似大度的替曹静请求导演。“导演，要不我们就等她情绪调整好再拍吧，没事的，我们大家一起等她，时间还早，天还没全黑呢。”
导演也是被曹静的作天作地搞得有点火了，不再留情面的沉声道。“曹静，不管你跟哪个老板私人关系再好，也别在片场拿私事影响工作，若是影响了拍摄进度，这损失不是你我能担得起的责任。”
这话就说得更重了，惊得曹静粉脸瞬间煞白，却是无力反驳。只得难堪的咬了咬唇，忍着眼眶里真真冒出的泪花，老老实实回去躺地上作重伤状，再不敢无故挑衅，乖乖的认真把戏演完。
一直拍到晚上九点终于收工。姜谨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泥土，正准备往回走，冯瑧瑧却又叫住她。“小姜，你等下走回去？”
姜谨言点点头。
冯瑧瑧微笑着提议道。“我送你一段吧。我的车在停车场，你换了衣服来找我。”拍拍她肩，便跟助理先行离去。
姜谨言总觉得她似有话要跟自个说，便赶紧换了衣服，到停车场找她。
冯瑧瑧已经在车上换好衣服，身上一条几何图案的打底裤，搭着一件慵懒的白色毛衫。打底裤紧身的效果勾勒出修长的双腿，宽大的白色毛衫愣是被她穿出别样性感风情。
姜谨言想起乔旻对自己类似打扮的点评，复古毛衣加秋裤。她几乎可以肯定，乔旻的参照对象一定是冯瑧瑧，这一对比，当然就是淘宝模特图和买家秀的差别。
姜谨言略微有点心塞的爬上车坐到她边上，近距离观察这张360度无死角的美颜，更是生出无数感慨。为撒会有这么完美的女人呢，肤白腰细貌美，偏偏待人接物，为人处事还这么让人佩服，连一直把她当假象情敌的姜谨言都不得不被她深深折服。
“你是不是要问我加入你工作室的事？”姜谨言想来想去，冯瑧瑧找她，应该是为着这桩。
冯瑧瑧温柔和气的笑了笑。“也不单是为这桩，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下。”
“什么事？”姜谨言略有点受宠若惊。女神竟然有事跟她商量。
“前不久导演看了人家的热播剧，有了个新想法。现在不少影视剧都将萌宠设置为剧中看点，导演就想往这方面挖掘一下，把男主的坐骑神鹿拟人化，在剧本里添加神鹿与男主一同成长，最后为救男主而死的桥段。”
姜谨言不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冯瑧瑧看出她的疑惑，继续跟她解释。“编剧已经把这段剧本改好了，前期基本都是苏成自己对着蓝幕拍，给他合成一匹鹿，但最后神鹿在临死前会幻化成人形，有一段挺精彩的剧情。这就需要新增一个角色，新招募一名演员。”
姜谨言想起阎修平说的那个有台词，有特写，很适合她的角色。大概说的就是这个。
“苏成已经帮你争取到这个角色。”
“啊？苏成，他为什么？”姜谨言更是不解。苏成为什么要替她争取这个角色？
冯瑧瑧对她的茫然笑了笑，这个女孩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幸运。“你大概没看仙缘的官微，今天发了篇对上次剧组人员欺骗侵犯苏成粉丝的申明，澄清了那个企图侵犯粉丝的人，其实是假借剧组名义，在附近游荡的社会闲散人员。”
但其实不是，这点姜谨言相当清楚。
“苏成认同了他们的申明？”
冯瑧瑧叹了口气。“不认同又能怎样？那个导演助理已经被开除了，难道继续闹下去？对剧组和苏成都没什么好处。倒是这样，大家都有台阶下。而且苏成的经纪人也趁机跟剧组讨了不少实惠。”
想了想又强调。“不过你的角色是苏成自己要求的，他跟演员副导演说起，当时还有你在场，让演员副导演适当给你安排个角色，作为封口的交换。”
姜谨言挺感动苏成这么把她当朋友，这种时候还不忘想着帮她谋点利益，但也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苏成为什么对她这么照顾？难不成……
姜谨言甩掉自己荒唐的念头，苏成是什么人，多少高媛媛这样年轻少女的梦中情人，哪里会真她有什么想法，最多是因为一起经历抓捕色狼的惊险，有了一点共同战斗过的阶级友情。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这个角色。”冯瑧瑧一句掷地有声的总结陈词，惊醒了姜谨言的胡思乱想。
姜谨言不太理解。“瑧瑧姐，苏成帮我是因为我救过他粉丝，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呢？”
“因为我真心希望你以此作为踏入演艺圈的起步，也真心希望你能加入我的工作室。”
姜谨言更不明白了。“明星工作室不都是把自家明星包装好就行了，你为什么还要到处拉新人加入？”
冯瑧瑧哈哈一笑，用着嗲嗲的娃娃音说着。“因为我已经老了，总有要死在沙滩上的一天，趁着还有点人脉，有点影响力，先得把公司打点好，培养几个能赚钱的艺人。我的目标可是做中国的裴勇俊，今后能培养出一批金秀贤，金贤重这样的摇钱树，然后我就可以不必再又苦又累的拍戏，每天只要坐在公司里抽着雪茄喝着路易十三，哗哗的数钱数到手抽筋。”
“呃……”姜谨言被她直白的说法弄得满头黑线，完全无法将她的描述跟眼前温柔可人的模样联系在一起。不过听着倒真是很爽，很是让人向往的样子。“瑧瑧姐，不管我能不能成你的摇钱树，但就像你说的，我既然已经半只脚踏进这个圈子，倒不如好好拼搏一番，或许若是真能赚到点钱，以后也就能实现我的梦想。”
第 48 章 男朋友
两人正说着，姜谨言裤兜里手机忽然又是一阵震动，这已经是她开机后，不知第几次的夺命连环拷。
姜谨言尴尬的对着冯瑧瑧歉然一笑，不好意思的侧身拿起看了下，除了16通未接来电，还有乔旻发来的一条最后通牒信息。‘兔小妹，你早上不告而别的偷跑不算，还一整天连电话都不接，限你三十分钟内回电，否则信不信我以后天天用手铐把我们拴一起，让你半步都离不了我。’
霸道暧昧的语气，让姜谨言脸微微红了红。
冯瑧瑧看她脸色红的异常，笑问。“男朋友啊？”
姜谨言又是一阵尴尬，局促道。“不是的……”想想又不对，若不是男友，又是什么关系？顿时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解释。
冯瑧瑧见她如此，也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真跟我们公司签约，你的私人生活我们还是要了解一点的，以防万一有什么事，才好想办法替你及时公关，快速处理。”
姜谨言点点头。“这个我明白。”虽然没混过演艺圈，对演艺圈的这些规矩她还是知道的。
冯瑧瑧试探的问。“是谈婚论嫁定下来了吗？你这个男朋友。”
姜谨言羞涩的直摇头。“八字都还没一撇。”
冯瑧瑧见她这样子，心下了然的微微松了口气。“是不是圈里人？”
姜谨言犹豫两秒，虽然李青鹤的影视公司也算乔氏的下属机构之一，但应该跟乔旻没什么关系吧？严格来说，乔旻也算不得是圈内人。她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圈里人，又八字还没一撇，冯瑧瑧心思转了转，以过来人的经验劝告她。“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不比那些朝九晚五的普通人。每年都得全国各地，甚至全世界的飞来飞去。一进剧组又好几个月也没时间跟家里人团聚。若你男朋友不是圈里人，真的会很难理解。”
“我会试着跟他沟通的。”姜谨言正准备待会儿就去跟乔旻商量，她要签约的事。
冯瑧瑧叹了口气。“我当然也希望你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有几句话也不得不说。你听了别不高兴。”
姜谨言虚心受教的认真道。“你说。”
“万一你真的成名，便不再是个普通人，一举一动都将时刻曝光在媒体面前，到时候，面对这样的你，还有你们之前的差距，他能承受吗？而且演戏总会有亲密接触，他会同意吗？”
一听亲密接触，姜谨言顿时紧张不已，别的暂且不论，亲密接触这条，在乔旻这个醋坛子面前是绝对难以过关的。“那个……亲密接触这种，能不能适当的尺度不要太大……”
冯瑧瑧为了能签下她，倒也是煞费苦心。“你的形象也不适合走性感路线，我会尽量让经纪人不要给你接尺度太大的戏。走走文艺风，或者打女路线也不错，反正你本来身手也不错。”
扭头对身边助理吩咐。“cindy，你回去选几个打女和文艺风的案例，整理下资料让我看看。”
助理认真在本子上记下。
姜谨言对冯瑧瑧的工作效率真是佩服不已。
冯瑧瑧又语重心长的叮嘱她。“男朋友的事，你若不想公开，现阶段也不必详细跟我们汇报，就算是公司艺人，也是可以适当保留隐私的，等你们真到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再提前跟公司报备就行。但有一点要格外注意，既然他不是圈内人，你最好还是采取一点保密措施。这样不仅对他好，也能让媒体对你们的生活少一点打扰。”
冯瑧瑧巨细靡遗的指导，让姜谨言真是感动不已。如此成功的娱乐圈前辈，这样放下身段对她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谆谆教诲。哪怕她最终目的，真的只是为替自己培养一棵摇钱树，这份胸襟和气量也实在叫人钦佩。
姜谨言为自己还在背后偷偷议论过她，深感惭愧。“我知道了，谢谢瑧瑧姐的教诲。”
冯瑧瑧回她一个亲切温和的笑容。“我让公司法务尽快安排跟你签约，等正式签约那天，我们叫上苏成一起出去吃顿饭庆祝下，他肯定也很高兴你能成为我们的同行。”
没想到这么快又找到新工作，还遇到这么nice的老板，姜谨言也是开心不已。“好的。”
车停在大智禅寺边上的小街，姜谨言正欲挥手跟她道别。
冯瑧瑧突然又喊住她。“对了，关于你男朋友的事，你尽量别对圈内人说，包括苏成，你也先别对他说。”
姜谨言诧异。“苏成也不能说吗？”
“嗯。”冯瑧瑧严肃道。“苏成可是星展的人，曹静跟虞恩琪的事你也知道吧，经过这一出，我们跟星展关系肯定是好不了了。现在苏成和我们是朋友，什么都好说，但万一以后星展和我们有什么利益冲突，苏成若是知道你太多秘密，你这不是让他为难吗。更何况身在同一个圈子里，防人之心不可无。利益面前，什么都不好说啊。”
姜谨言想想也对，因为乔旻的关系，李青鹤肯定也恨屋及乌对她没什么好感，万一知道自己也混娱乐圈，虽也不见得会真的针对她一个无名小演员，但若是一时兴起搞点什么动作，那肯定也是分分钟让她和她身边人遭殃，苏成作为星展的人，首当其冲就躲不过去。
姜谨言暗暗决定，还是不要说出来让苏成为难了。“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冯瑧瑧对她的乖巧懂事很是满意。“那我们明天片场见。”
姜谨言跟她道别下了车。
目送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冯瑧瑧低头沉思半晌，对身边助理缓缓言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姑娘将来肯定非池中物。”
她身边的助理cindy忍不住建议。“她的那个男朋友要不要找人去查一查？”
冯瑧瑧倒不甚在意此事。“算了吧，既然答应了不干涉她私生活。何况既然不是圈里人，应该就是她那个阶层的普通人，但凡她以后小有名气，差距一大，自然就会疏远，我们又何必插手，反落得干涉艺人私生活的恶名。若她真是红不了，或者哪怕红了，也不忘贫贱男友，那我们倒真是要祝福人家，到时可真得封个大红包随礼。”
cindy对她深入浅出的分析佩服不已。“那我先让法务去准备合同。”
冯瑧瑧笑着夸她。“cindy，你现在差不多也能独当一面了，若是这次姜谨言能签约成功，就交给你来带，你做了这么多年助理，也是该在往更大的领域发展发展。”
闻言cindy自是欣喜不已，激动的谢过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带这个新人，让自己也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