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也就李策好欺负,病得要死还守那么久墓。
  水雯嘿嘿笑笑,继续说别的事。
  “上回乞巧宴求亲的肃王殿下,小姐还记得吗?”
  叶娇的神情恢复了自在,跳下床道:“记得,还记得他的狗。”
  听说那条狗已经醒了,就是威风大不如从前,看到女人就哆嗦,比老鼠都胆小。
  “他啊……”水雯卖着关子道,“被皇帝丢去南地就藩了。”
  肃王的部下都在北地,这么多年也习惯北地的水土。“就藩”二字说起来好听,其实是褫夺了军权,隔绝人脉,赶出京都,扼杀了继承帝位的可能。
  恐怕肃王身边的人,这会儿已经作鸟兽散了。
  只是——
  叶娇想起李策来,那日他让叶娇忍下,他让李璟等等,没想到肃王的结局真的这么差。
  差到叶娇觉得换柳枝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就如此严重。
  皇子们,已经开始争夺太子位了吗?
  李策晋封楚王,他虽然身体不好,但他周身的气度,异于常人的聪慧,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甚至他曾经吟诵过的两首诗,都不同寻常。
  叶娇抱紧胳膊,觉得周身发冷。
  不行,安国公府不能同夺嫡有关。
  以前国公府不是这样的。
  听兄长说,他小的时候,家里的客人很多。逢年过节,拜访的人摩肩擦踵。他们说情真意切的话,带着自家的孩子,希望能让晚辈结交,相互照顾。
  宫里经常送赏赐过来,有些是老太后送的,有些是新帝和皇后。除夕赐菜,安国公府甚至会比别家多一个点心。
  说是送给孩子们吃。
  叶娇的父亲虽然没有官位,但他东奔西走,为皇帝处理一些朝廷不方便出面的事。有时候甚至要到藩属国去,半年才能回来。
  后来呢,兄长去给人贺寿,都能被赶出来。他们把安国公府的礼物丢到大街上,再“呸呸”几声,以示不屑为伍。
  兄长已年过二十,却尚未婚娶。姐姐嫁出去,又横遭欺辱。
  兄长私底下说,这是因为姑母嫁给陈王,陈王谋逆被诛,把国公府卷入了惊涛骇浪。
  海量的银子花出去,欠下无数人情,父亲离家修行,祖父的旧部主动避嫌,这件事才算揭过。
  原本枝繁叶茂的国公府,如今像一艘破烂的小船,经不起半点风浪。
  叶娇神思沉沉。
  她喜欢拳脚和武力,不喜欢苦思冥想。今日她想得有些多,想明白了,便觉得那件事不能再耽搁。
  昨日就该说清楚的。
  怎么能嘴馋成那样呢?
  一面说话,水雯已经给叶娇梳好头。
  “小姐今日有什么安排?”她问,“奴婢问了,厨房做了粉蒸肉和水盆羊肉。”
  叶娇的肚子叫了一声。
  她犹豫着,问:“有胡麻饼吗?”
  “当然!椒香酥脆。”
  叶娇终于当机立断道:“先吃饱再说。”
  “笑什么呢?”
  赵王府上,李璟盯着棋盘很久,才放下一颗棋子,放下后觉得不对,偷偷换一个位置,问李策道。
  他担心李策看到自己换棋。
  李璟好不容易说动李策打赌,谁输了谁请对方吃酒看戏。当然李策身子差,不能饮酒太多,主要是李璟吃。
  这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李璟已经通知几位兄弟给肃王饯行。人多,这顿饭能吃穷李策。
  “我没有笑。”李策低头看一眼棋盘,随意放下棋子,继续等李璟。
  李璟再次陷入思考权衡,他屏息凝神放下棋子,把之前的一处也挪动下,才假装轻松地同李策搭话。
  “你托着腮帮子笑半天了!耳朵红得像鸡血,肯定有事儿!”
  他有事儿吗?李策低头看棋盘,再次丢下一颗子,忍不住扭头,看看铜镜里自己的脸。
  笑容是不自觉在唇角散开的,怎么都收不回去。
  他想起昨夜的事,那姑娘在李策后背上伸开胳膊和腿,在他的快速旋转中,大喊道:“吾乃陀螺精转世!”
  陀螺精……她可太有趣了,李策回来时笑了一路。
  “你可准备好银子吧!”李璟慎重落子后道,“兄弟们都特别能吃。”
  不光能吃,还喜欢找人伺候。说不定整条街的胡姬都得请来,乐伶和舞姬陪着,简直是一日千金的活法儿。
  太高兴了,李璟想,趁王妃心情好,说不定准我再纳几房姬妾。
  李策点头看看棋盘,手里的棋子落下去,起身道:“你输了。”
  “怎么可能?”李璟叫起来,“棋童!快来数数,我就不信了!”
  李策走到院落里去。
  房间太小李璟太吵,盛不下他的快乐。
  外面有风,李策轻咳一声,便见院门打开,他的眼睛亮起来。
  “娇娇。”李策道。
  远远地,叶娇对李策施礼。
  她今日穿着碧蓝长裙,肩裹一件霜色披帛,看起来稳重素雅,不似平日那般活泼。
  “楚王殿下,”叶娇对他施礼,像是换了一个人,“奴家来同你说件事。”
  屋内的李璟在大呼小叫痛心疾首,李策走得离叶娇近些,含笑道:“出去说吧。”
  “在这里就好。”叶娇似乎唯恐发生什么,唯恐她自己变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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