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天鹅湖

  春风还寒,波光乍暖。
  极北南飞越冬的白天鹅,尚未北返,沿海岸线在渤海,黄海入海口越冬的天鹅,就陆续北飞了。
  汉昌南毗邻汉江段,有一座占地千亩的庄园,去年大扩张,向西直抵燕西城墙,拓地七千余亩,囊括了毗汉江的一段原始芦苇野泽,湖泊山林地。
  不是为了开荒,是因为这片有白天鹅。
  天鹅是种痴情的鸟,三五十年的寿命,比人还长,却终生一夫一妻,天南地北双飞万里,形影不离。
  天鹅一次配对成功,即便丧偶,另一只形倬影单,终生守节。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一鹅被捕,另一鹅悲鸣怆然投地而死,才有了雁丘词,才有了天也妒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才有了莺儿燕子俱黄土的千秋万古,留待骚人狂歌痛饮的雁丘处。
  李轩对鸟没兴趣,他大姨就爱燕子,姨家院内屋檐下有一燕巢,被大姨视为珍宝。
  他小时候淘,老想架梯子去看小燕子,可大姨不许,说小燕子被人摸了,燕子闻到小燕子身上的人味,就不要小燕子了。
  他不知道真假,只觉得小燕子爸妈实在不可理喻,孩子丢了都得找,这两位倒好,孩子被人碰下,把小孩扔了?
  所以,他从小就不喜欢燕子,后来又听了鹊巢鸠占的故事,对鸟就更没好感了。
  可他挺佩服天鹅这种有性格的鸟的,每回吃雁翅的时候就喜欢跟朋友讲天鹅的爱情故事。
  他是好心,暗示美女离我远点,不要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一个吃雁的人,赞雁的爱情,本身就说明了什么,听不明白的还要装明白,那他就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惯性中又在吃卤雁翅时,把相同的大雁爱情,讲给了小叶子听。
  没想到小叶子个小吃货,大眼睛里泛起了晶莹,放弃了食雁,爱上了天鹅。
  李轩爱的是小叶子,对这个妹妹宠溺有加,对天鹅大雁的无可不无,感觉家中庄园添一天鹅美景,倒也不错。
  于是,就拓地囊括了燕西的大片芦苇湿地沼湖,将最大的一青蓝色湖泊命名为“天鹅湖”,在湖东畔修起了“天鹅堡”。
  把家装修成村儿,就是他秉承的家居装修风格,静谧的庄园,华美的城堡,奢华的内饰,色香味俱全的猪头肉,也是他喜欢的。
  既然妹妹与自己审美趋向差不多,那就养天鹅呗。
  “咱现在只能用舟,且不能离近了。”
  天鹅湖周边是泽地,人很容易陷进水洼,李轩领着小叶子,范鲤,简承,祖昭,站的湖东很远,眺望湖西水苇间的几个白点。
  一行人是从牛场临时过来看天鹅的,脚上都穿着树胶长胶鞋。
  天鹅喜在三尺左右的湖沼上筑巢,草枝和泥巴垒成的巢穴就露在水面上,极易分辨,过了春天巢里就会多四到九枚蛋。
  由于天鹅战斗力极猛,在栖息地几乎没有天敌,除了人类,几乎没别的动物能把蛋吃掉偷走,导致小鸭子孵化率极高。
  水面上一个大白鹅,身后漂着几只灰色的黄毛的小鸭子,待鸭毛渐褪,半年之内,丑小鸭就会变成白天鹅,展翅高飞。
  雁,鸿鹄,鹤等,都是称呼的天鹅,飞行高度比喜马拉雅都高,不是一般的能飞。
  李轩感觉庄园里养白天鹅,比养笼中鸟的兆头好,小叶子爱天鹅就支持,想养鸟就不支持。但他也不会反对,多养几只猫的事,鸟没了不赖他嘛。
  天鹅湖周边很静谧,没有多少人类痕迹,只在湖东竖了个简易木亭,褐红色的亭顶插着彩旗。
  每过段时间,亭上的旗还会换,就是为了让能看到彩旗的天鹅,熟悉人类活动,降低警惕。
  亭前原始的植被未改,只是一条木板铺的旱地栈式路,在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朝天鹅湖延长,静音施工,铺栈的一家三口,始终未换过,以免天鹅见了陌生人,害怕。
  一旦进入春夏相交的天鹅繁殖期,雌鹅产卵雄鹅守护,孵蛋又要月余,就更不能打扰了。
  鸟都差不多,与大姨家的燕子一样,寄宿地房主善待,不打扰,它们才每年还巢,住的放心。
  一受惊扰,就只剩天鹅湖,没有天鹅了。
  可养天鹅就是为了近距观赏,甚至泛舟时伴游玩的,只能离远了看,就没意思了。
  为了把天鹅忽悠成呆头鹅,变成广场鸽,李轩正在采取循序渐进的收买政策,严厉禁止熊孩子们撵鹅摸蛋,只是没事就带孩子们来看看天鹅邻居,让在此地栖息的天鹅,也认认人。
  待大伙彼此熟悉了,就可以用小舟,离远点先放成捆的发酵草,再放添加了鲜美鱼虾酱料的草,一点点接近,循序渐进的让天鹅放弃防备,习惯蹭饭。
  此时,仅能岸边投食引诱,还未上舟。
  “待天鹅敢在东岸产蛋了,人家才对咱放心了,知道么?”
  李轩等人提着一个个小桶,在湖西一只只竖起长脖子的天鹅,好奇的眼神中,走到栈前湖畔,把一桶桶搅合了酱料的活鱼醉虾,轻轻浸入湖水,翻桶放生。
  一桶又一桶,放完洗洗桶,挥手跟西湖的白天鹅打过招呼,就提桶走了。
  湖东泽外地有一木屋与工具房,在房中放好木桶,与看湖的一家人打过招呼,一行人就走出了湖畔林地。
  林外树下拴着马,其中一黑一白两匹小马驹还特别小,跟着各自的妈妈。
  黑马叫小鲤,白马叫小昭,是范鲤与祖昭的“军马”。
  两人都就读离李轩家不远,同在汉昌村区的少年军校,军校中每个孩子都有一匹从小一起生活的马,马的名字就是主人的名字。
  最名贵的马,不看血统,看的是孩子是否亲眼看到其出生,这样的马,会有学校赠送的绣着小主人个人纹章的马毯,马具。
  而现买的马,再高贵,哪怕是汗血宝马,没有。
  少年军校一个年级就是一个少年团,只有一个团,在马事活动中,就称为少年骑兵团,一期就称为少年骑兵一团,二期就称为少年骑兵二团,今年秋季新学年开校,就是少年骑兵三团组建的日子。
  马事活动是一起的,自己的马与同团的比,少了点什么,就会令孩子失落。
  一般,在一期的阶段,未达条件的马,再好都会被换掉,少年军校的孩子们,会亲眼见证,亲手选取属于自己的“军马”,并将自己的名字与小马驹共享,从小一起生活,一起长大,一起辉煌,一起阵亡。
  马是生灵,是有血有肉的刀枪,亲手刷马,铲马粪很累。马有脾气,骑马会摔,却能在与有灵性的刀枪日夜相处中,自然而然的培养出责任,爱心,勇敢,坚毅的品格。
  我诚可悖?我行可耻?我力可缺?我可努力?我可松懈?
  少年军校不教什么战术,军事,排兵布阵。培养的是孩子们正直、诚实,勇敢的品质,教的是耐心、信心,协作并勇于决策,勇于挺身而出。
  少年军校是一座搭积木的学校,包括饲养存放马的学校马棚在内,都要由孩子们自己设计,自己协作搭建。
  孩子们要对自己的每一个作品,依托目前所学的知识,从数学,材料,支撑,自然地理,地质条件,气候等各方面,做出独立评价。
  创造作品的自己,与团队中的彼此,进行自我评估,与彼此评估。
  随固态知识储备量增大,不断的更新算法,不断的学会自我学习,不断的进行独立思考,不断的进行自我修正,协作修正,不断的锻炼逻辑思维,不断的做出决策,不断的犯错,不断的修正错误,不断的从成长中获取自信。
  诚实,独立思考,算法,指挥!
  少年军校,才是培养军官团的地方。
  这是精英教育,从精英教育中走出的孩子,哪怕不从事军事,放在商业领域,政治领域,在任何领域,都是最善于团队合作的天然领袖。
  当团队中产生领袖时,天然服从协作,当群氓束手之时,本能就挺身而出。
  这种优秀会刺伤平民的眼,“有什么了不起呀”,“逞能”等等就出来了,可优秀的人只会扬起手,号召信我的跟我走,向前走,不会介意路旁人的目光。
  登顶的人都是孤独的,没有人是被掌声与鲜花托上的山巅,靠的是绳,是领队者的徒手攀登,是遇险时绳索拉力不够,绳最下面的队员主动割破绳索的牺牲。
  士兵可以用优渥的军饷招募,而军官团是登山的梯队,山顶什么都没有,可还是要攀登,不为别的,就是要站上群山之巅。
  所以,登山的人,与问登山图什么的人,实际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军官梯队,之所以要从统治阶级招募,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在这里。
  有权有钱人家的子弟,许多本来就不知道图什么了,钱花不完,有什么好挣的?贪污士兵军饷,吃饱了撑的?
  一出生就等着继承侯爵,有什么好万里觅封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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