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第四六〇章 断然决定

  陈若瑶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却不知是因为陈家老族长深知以前宾朋楼与宾满楼龌蹉不断,害怕以后还会出现同样的事情而得罪余家,得罪驸马,所以才会下了如此决定。
  正在陈若瑶心神恍惚间,一个苍老的身影从楼上走了下来,边走边摇着白头喟叹,满脸的无奈之色。
  见状,陈若瑶娇躯不由为之一震,疾步上前急声道:“王掌柜,为何陈家会将宾朋楼卖掉?”
  这老者正是以前宾朋楼的掌柜,眼见白衣似雪的陈若瑶突然出现,老眼中顿时绽放出了惊喜的光芒,哽咽唏嘘道:“掌事,你回来真是太好了,老朽还在想办法到处找你哩。”
  见到王掌柜满是伤感的老脸,陈若瑶心头仿佛被针扎了般难受,不能理解地问道:“掌柜,宾朋楼的生意最近还算不错,为何陈家会作出如此决定?你可知道缘由?”
  王掌柜摇头白花花的头颅感叹道:“唉,这是新来的掌事传达的陈家的决定,说起来老朽也不清楚其中缘由。酒肆的伙计、厨师在宾朋楼内工作了多年,一时间全都没了工作,大家心里都是特别难过,陈掌事,老朽在这里求求你,能否请新来的陈掌事网开一面,给大家寻个活计如何?”
  酒肆内的伙计们听闻陈若瑶回来,全都自发地来到大厅中默默地看着她,哀求、恳切、伤感之色溢于言表,在每个人脸膛上流淌着。
  霎那间,陈若瑶只觉一股怒火陡然从心田中升起,娇躯也是微微颤抖着,劲量平复嗓音道:“难道陈家就这么抛弃你们撒手不管?”
  一名厨师模样的伙计点了点头,轻声道:“掌事,我们在宾朋楼已经多年,早已对酒肆产生了感情,东家如此决定我们并没有怨言,只希望在卖出酒肆的时候,能够给新东家说上一声,留下我们这些老人继续使用。”
  陈若瑶默默点头,正欲出言,余长宁却拉了她一把小声道:“既然你已经离开陈家,就不要去管这档闲事了。”
  陈若瑶思忖半响,俏脸露出了伤感之色:“余郎,这些伙计们跟随我多年,皆是任劳任怨,尽心尽责,今日此等局面,与我那日坚持要辞去掌事之职必定有着关联,所以我也有责任,我岂能看到他们被酒肆赶出去?”
  余长宁轻轻一叹,继而又淡淡笑道:“为商有大义,只要你喜欢,我也不劝你了,去做吧。”
  陈若瑶用力地点点头,突然转身正色问道:“王掌柜,陈家关内道新任的掌事是谁?”
  王掌柜闻言精神陡然一阵,一直佝偻着的腰杆也突然挺了起来:“掌事,他名为陈志,不知你是否认识?”
  陈若瑶微微蹙起了柳眉,又是沉声询问:“陈掌事现在何处?”
  “正在三楼休息,掌事你上去便能看到他。”
  陈若瑶轻轻颔首,提着长裙正欲登梯而上,余长宁也快步上前微笑道:“我陪你去吧,反正呆在下面也是无聊。”
  陈小姐心知他不放心自己,顿时温柔点点头:“那好,我们走吧。”
  登上三楼,一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长案前拨打算盘,还算好看的眉头却是紧紧皱起,显然正在无比烦恼之中。
  听到脚步声响,男子恍然抬头,颌下漂亮的长须轻拂间已是惊声开口道:“咦,若瑶,你怎么在长安?”
  陈小姐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盈盈一礼道:“族叔升任关内道掌事,若瑶在此祝贺。”
  中年男子尴尬地一笑,急忙起身指着旁边的桌案道:“来,快坐。咦,这位公子是?”
  余长宁微笑开口道:“在下余长宁,乃是对面宾满楼的少东,此次陪陈姑娘一并前来看看。”
  “哦,原来阁下便是余驸马,小商陈志有礼。”中年男子陡然正色,急忙拱手一个长躬,态度无比地谦卑。
  余长宁满不在乎地摇了摇手,撩开衣袍坐了下来。
  陈若瑶面带缅怀地环顾了一周,幽幽叹息道:“族叔,为何家族要将宾朋楼卖掉?可是有什么原因?”
  陈志喟然一声叹息道:“前些日族老们让我当这关内道的掌事,给我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尽快出售长安宾朋楼,原因据说是因为宾朋楼生意不是太好。所以才会作出如此决定。”
  陈若瑶愣了愣,俏脸愤激得有些涨红:“什么生意不太好,这段时间酒肆明明已经有很大的起色,而且还得到了长安酒肆行业的会长一职,难道族老们竟连这些都看不到?”
  “若瑶,你我都是陈家的人,族老会的规矩不说你也应该知道,身为掌事,是没资格质疑族老会作出的决定。”
  “哼,什么决定如此了不起,难道光凭区区几句话,就置酒肆、伙计、食客们于不故,这样经商还有任何信义可讲?”
  陈志面露难色道:“我已经发了遣散费给伙计们,按道理来讲银子也算所给不薄,可他们还是赖在酒肆里不走……”
  陈若瑶一脸正色地打断了陈天的话道:“族叔,人除了钱财之外,还有情义可讲,伙计们已在酒肆呆了多年,我不敢保证他们对陈家感恩戴德,但对于宾朋楼,他们却有很深厚的感情。厨房里打杂的阿七,从小体弱多病,常年离不开药罐子,自从到了酒肆工作后,大家对他都是特别关心,庖厨们利用食客吃剩下的补品替他改善伙食,现在他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视酒肆为他的福地,伙计们为他的亲人。”
  “还有掌柜王叔,他家中经营茶铺,本有一份很悠闲的工作,是我三顾茅庐将他请来我们酒肆担当掌柜,他当掌柜以来,体恤伙计,善待仆役,对于食客们任何时候都是一张笑脸,虽到现在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但刚才我见他的样子,却对出售酒肆难过不已,他已经将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
  “还有那几个店小二,每日都会在酒肆忙碌到深夜才回去,他们不辞辛劳兢兢业业,除了挣取一份养家糊口的薪水,而且存了一份对酒肆的深深感情,这些,你们陈家难道都视而不见?”
  面对陈若瑶这番犹若江河直下的责问,陈志满是皱纹的额头冒出了涔涔汗珠,呆呆地思忖良久,摇头苦笑道:“没想到你人已经离开了,知道酒肆有事依旧义无反顾地前来帮助,若瑶呵,族叔我真的应该好好向你学学。”
  陈若瑶摇了摇头,陡然又肃然道:“只要陈家能合理安排酒肆的伙计,若瑶一定谢谢族叔的大恩。”
  陈志又是一叹道:“其实说实话,我何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所以给伙计们的遣散银两也算大方,不过他们想要继续留在酒肆的要求我却不能做主,应为我也不能保证买下宾朋楼的人要那它来干什么,总之一句话,爱莫能助也!”
  陈若瑶闻言大是失望,也深知自己这等要求似乎有些强忍所难,正在此时,一直默默不语的余长宁突然开口道:“敢问陈掌事,宾朋楼出价几多?”
  陈志捋须回答道:“一万五千两,且不还价。”
  余长宁掷地有声地亢声道:“那好,我们买下了。”
  此言一出,顿时将陈若瑶与陈天惊得目瞪口呆。
  望着余长宁坚定的脸庞,陈若瑶慌乱摇手道:“余公子,你你,胡说什么,为何要无故买下宾朋楼?”
  余长宁望着她笑道:“价格合适,地段也不错,用来开酒肆刚刚好,为何不能买下?”
  陈若瑶有些生气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会如此胡闹?这么大的事情哪有片刻便决定下来的?你至少要与你的姨娘商量一下。”
  余长宁摇头道:“不用,反正我又不打算用余家的钱。”
  “你,你是想……”陈若瑶突然想起了他放在自己这里的两万两银票,顿时醒悟了过来。
  余长宁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对那陈志道:“陈掌事,麻烦你立据吧,我们待会便将银子拿给你。”
  陈志刚才本就在为寻找买家一事焦头烂额,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起身惊喜道:“余驸马,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难道本驸马还会骗你不成。”
  “好好好,小人马上将买卖契约拿来。”
  言罢,陈天急忙回身长案取来几张写满大字的宣纸,毕恭毕敬地递给了余长宁。
  余长宁接过契约一番浏览,毫不犹豫地提起笔牵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提给陈若瑶道:“来,将你的名字也写上,咱们共同出资。”
  陈若瑶呆呆地看着他,依旧觉得如同在大梦中,简直不敢相信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便花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且下定决心的时间不过盏茶,的确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当听见余长宁要自己也签上名字后,陈若瑶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将这酒肆买下来送给自己,一时间芳心顿时一阵感动,珍珠般的眼泪也是夺眶而出。
  签上自己的名字后,陈若瑶与余长宁下楼前去取钱,刚刚走到楼梯上,她红着美目道:“余郎,谢谢你对我如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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