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生家破
没人几个人能够在一世灵魂里承受两次死去活来的考验。
许乐勤便是其中的一位,之前那一次已经记不得回溯了多少个春秋,只记得那时的他虽然算不得功成名就,却也是颇有作为。
身为中文系新生代教授的骁楚,许乐勤不仅精通国术,文化方面也小有建树,甚至还在某全国知名学府举办过围绕兵法与围棋融合学术的特别讲座,也因此为自己圈了不少的学术粉。
按照正常的路线发展下去,许乐勤一定会桃李满天下,最后和自己的爱人舒服的度过余生,去世时的追悼会上还会有莘莘学子敬献花圈花篮,此生毫无遗憾的度过。
可是这一切的遐想终究是美梦一场,就在他与自己的另一半段妍妍女士结束了长达八年的爱情长跑,准备结婚的那一天,一件怪事让他的人生彻底的变了。
还记得那是个雾霾非常严重的清晨,黄道吉日已经到了,许乐勤欢天喜地,不避雾霾的率着自己亲友团组成的车队沿着高速公路一路东行。
准新郎心想着快些迎接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可就在路过一处残破的古城遗址之时,座驾竟然不小心冲进了一阵诡异的迷雾之中。
当大雾散去之后,车队的其他人都平安无事,可唯独少了一个人,那就是准新郎许乐勤。
许乐勤只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倒悬在空中,毫无阻力的不断向下坠落,身边还是一团雾气,似乎万物都模糊不清,说来也怪,偶尔却能够听到一阵飘忽不定的声音。
他紧闭着双眸,脑海中也不断闪现着一段段颇为零碎,又似乎全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金戈铁马,战阵搏杀,还有他最喜欢的围棋博弈画面,最后的段落对他而言印象颇为深刻,那是千军万马之前,一名将军丢掉宝剑任人绑缚的场景,在那人的眼神中,许乐勤感觉到了无尽的哀怨和恨意。
除此之外,他还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有的记忆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有些段落甚至直接随风消散,能够勉强保留下来的更是所剩无几,先前浮现的那些记忆宛如在脑海中划了一道漩涡,片刻之后竟然与残存的回忆融合起来。
那种被侵袭的感觉着实让人很不舒服,仿佛是将伤口上的腐肉一一剔除,再贴合一些极富营养的新肉,虽然看上去还是焕然一新,可是那种异样的感觉却说不出的古怪。
一切宛如编排好了一般,当许乐勤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知怎么变成了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孩儿,看着那位上牙膛缺了两颗门牙的接生婆将自己抱起强行放入襁褓之中时,许乐勤便想着大声警告一番,可是当他张开嘴巴准备斥责时,一切都变了,那一句句斥责的话语一经出口,竟然变成了婴儿的啼哭声。
“这,这特喵的到底时怎么一回事儿?“许乐勤真的哭了,哭的很伤心。
在这一家陌生人数双眼睛的围看下,许乐勤慢慢的不喊了,这具其小无比的身躯也变得困倦起来,许乐勤接受了现实,意识是很清晰的,可按照现状来看,估计最近这三五年是不会再有语言能力了,还是睡吧,既然回不去,就期盼着睡上个十年八年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这是个很陌生的境界,至少在许乐勤熟悉的史书中丝毫寻不见一星半点的痕迹,直到许久之后,他在这一世的父亲口中听到了所在之国的名字时,他动容了。
大兴,地处江左,与之对应的则是北方的北安和高离,许乐勤很诧异,并不是因为自己如梦似幻的穿越到了这里,而是这三个国度的名字,正是前些年荣登教授宝座时与几位棋友拍摄的对战视频中的命名。
“我记得好像还有两个,叫什么来着?”许乐勤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答案,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倒是慢慢的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没办法,既然无法改变,就只能尽力融入了。“
唯一让许乐勤感到欣慰的,便是这一世有一对令人钦佩的父母。
娘亲贤惠知礼,父帅虽然有些严厉,却也教会了许乐勤不少受用的东西。
许乐勤的父亲,作为这个国度最能征善战的大军的掌兵统帅,即便是积劳成疾了,也被天子任命为兵部侍郎继续为国效力。
在这个时代,许乐勤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和身份,他叫徐衾,是兵部侍郎徐皖的次子,父亲自小便将徐衾带在身边,经过耳濡目染之后,他的文治武功也开始变得卓越于同龄之人。
大兴国的人生,徐衾的前二十年可谓顺风顺水,颇为辉煌,十七岁接替了父亲爵位,与自己的挚友共同经营大兴国的皇属大军,更在十八岁时遇到了一位与前世未婚妻如出一辙的人儿,而且还是当朝宰相的孙女儿。
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总算得到了弥补,宁德二年夏至,少帅徐衾在一个风和日朗的日子风光的迎娶了段锦娘。
之后的两年又是一帆风顺,似乎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可就在大兴宁德三年,命运再一次跟徐衾开了个玩笑,代价也非常惨痛。
大捷初胜,就在晏陵军的营寨之内,二十年前穿越时的零散记忆变得格外清晰,从归营到被缚都与当年的臆想如出一辙。
当得知灭门噩耗之后,徐衾万念俱灰之余,也想起了当年拍摄那段视频时的细枝末节,对弈之初,自己一直处于上风,可就在中途一处不该有的变故之中,他险些一败涂地。
“辉煌,陷落!”徐衾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两个词语,直至此时他才明白,免死金牌即使救得了自己却救不得家人,一切都会按照当时的棋局去走,可自己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仆一降生之时。
本以为命运掌控感在自己手中,却不知原来自己只是个命运的玩偶而已。
被困在暗无天日的铁甲囚衣之内,徐衾心如死灰,心中对这个叫做大兴的国度,这个曾经自己誓死捍卫的故国也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无尽的恨意!
又有人来送饭了,铜铸面罩被打开后,徐衾大口咽噎着饭食,心中求生的欲望胜过了一切,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思考,脑海中也不断回忆着当时的棋局。
“我不能死,一定不能!”徐衾拼命的咀嚼下咽着有些变味儿的饭食,在心里暗暗的盟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