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百家村

  依据山下的某些村民所说,近些年从海城到皇都的那条繁华路上时常出现人口失踪的迹象。
  海边的城镇渔业富饶,所产各种珍奇的海味,肉片肥硕鲜嫩,皇都内达官贵人颇为喜爱,每隔两三日便要吃上一番,一来一回正好三日,由此打通了供应线。许多偏远地区的富贵人家慕名而来,一路上带动了许多贸易的发展。
  可莫名失踪的人数逐年上涨,其中不乏包含达官贵人,朝廷命官等,派去调查的官兵一无所获,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贫苦百姓满城张贴寻人启事,商贾贵人请来道士沿途做法喝退妖邪。
  秋幕灵带着方观一路走走停停,试图找到人口失踪的原因。
  路边有一座破旧的寺庙,木柱已被虫蛀腐蚀,吱呀吱呀的响着。两人也只是偶然经过,此时天空黑压压一片,刮着清凉的风,似是要下雨了。
  秋幕灵朝里看去,一尊佛像端坐其内,些许是太久没有人参拜,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土,与破败不堪的寺庙融为一体。
  秋幕灵想起来自己刚来时,系统说方观迷上了拜佛,两人重逢也是在他拜完佛回来的路上。
  “方观。”秋幕灵停下脚步问他,“你怎么不拜佛了?”
  而此时的方观正啃着路上买的冰糖葫芦。
  见师父停下,他才转头朝一旁的寺庙看去。
  “因为师父回来了啊。”他说,“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秋幕灵见他回复的如此果断,想来当初也不是真的信仰,只是临时抱佛脚寄托一下心灵的慰藉。
  “你这个信徒真的是一点都不忠诚。”秋幕灵说着走了进去,“这里虽然看起来荒废了好久,可这建筑的用料确是质量上乘,当初应该是费了好些心血才建成的,真是可惜了。”
  方观对佛像其实没什么好感,他印象深处母亲成天成夜的跪在佛像面前,甚至疏忽了对自己的关照。而佛像永远只是端坐在那里,俯视着他。
  “师父也信这种东西吗?”方观咬下最后一口冰糖葫芦,跟着师父的裙摆走进这座寺庙。
  秋幕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抬头仰视着佛像,那双慈悲的眼神已被尘土蒙上一层雾。她望着那双眼睛出神,有什么东西被轻轻的放下了,而后她上前一步,擦拭干净表面上的尘土,那双眼睛重新栩栩如生。
  “师姐!这里面有人诶!”一道稚嫩的女童声突然传来。
  秋幕灵与方观同时朝门外看去。
  隔着七扭八歪的门板,寺庙外缓缓走开三位身穿纯白衣服的执剑人,两女一男,末尾还跟着一个小孩子。
  为首的女人见寺庙内的两人气质不凡,想必是实力高深的修行者,她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个礼,嘴角带着微笑问候道:“仙师好。”
  秋幕灵见来者零帧起手给她鞠了个近似九十度的躬,赶忙回了个礼。
  “与仙师在此地相遇,实在是有缘分。”女人的脸上始终挂着热情的微笑,“我们一行人师从陆师尊,必行是来这里调查人口失踪案的,不知仙师们师从何处?”
  “我们……”秋幕灵顿了顿,淡定的回复道,“无门无派。”
  一旁的男人轻蔑的开口:“无门无派?可我看你们实力不凡,这个时间来这荒山野岭干什么?”
  “师弟!”女人转头呵斥道,“不要无礼。”
  女人对着秋幕灵饱含歉意的笑了笑,“我这个师弟性子直,还望仙师不要建议。”
  男人抱着剑不服气的喝了一声撇过头,秋幕灵没有放在心上,她比较在意女人刚才说的,他们是陆仙尊门下的弟子。她转头看向方观,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见师父转头,他迎上视线眯着眼笑了笑。
  “陆师尊,当初不是被灭了满门吗?”秋幕灵有些疑惑。
  像是触及到了悲伤的回忆,女人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又立即回复了正常,她却仍然笑着回复道:“当初被灭满门的时候,我们几个正巧被陆仙尊派去下山历练,侥幸躲过一劫,回去后山门早已不再。如今大魔头方观已无踪迹,而此地又时常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我们不能放任那些妖魔鬼怪作祟。”
  “对了,这是二师弟,小师妹,还有要跟着我们同行的小孩子。”女人一个个的解释道,“他是我们途径皇都的时候偶遇的,说是要认我们为师。”
  “我想要跟着他们一同修行。”小男孩解释道,“当初我的爷爷被疾病缠身奄奄一息,我上山采药,却不慎失足跌落山崖,幸亏有仙人在暗中相助,我才能捡回一条命。所以我便想着有一日可以拜入仙门。”
  “那还挺巧的。”小师妹听到秋幕灵的话瞬间激动了起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秋幕灵笑着对小师妹点了点头,“我们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见师父在对着小孩子笑,方观在一旁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
  “那可真是太有缘了!这一路上我们可以一同前往啊!”女人兴奋的回复道。
  秋幕灵想要拒绝,与那么多人同行是一大麻烦,她更喜欢单独行动,当然方观除外。婉拒过后,秋幕灵拉着方观率先走出寺庙。
  风雨欲来,天空又黑了一个度。
  沿途的居民说着他们听不懂的方言,打着手势示意不远处有一座小村庄。再往前走就要翻越连绵不绝的山路,沿途很难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于是位于平原与高山交界地带的这座小村庄,就成为了途径休息的必要场所。
  荒山野岭僻静地,最易出现妖邪作祟的现象。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两波人便决定直接在不远处的小村歇息一晚。
  村口的路边上有一个大石块,上面刻着“百家村”三个字。村里很热闹,有许多在此处歇脚的商贩旅客。
  “师姐,这个村里面好多住的地方啊。”小师妹跟在女人身后小声的开口。
  秋幕灵早已注意到,这个百家村里布满了的新建的客栈,街道上甚至会有三四家不同的客栈相邻在一起,每一条小街里面都有一家或更多的客栈。
  “地势原因吧。”女人回复道,“往来这条路的有很多人,前面就是大山,就会有很多人选择在此处歇脚。”
  “真的有那么多人住吗?”一旁的男人疑惑,“这客栈建的未免也太多了点吧,至少一半的地方都是让住人的。”
  “百家村嘛,可能最开始就是许多人聚在一起建立了村子。”大师姐回复道,“或许有些过客看着附近风景不错,就直接住在这里了。”
  “这附近?风景不错?”男人嗤笑道,“这荒山野岭风景不错?脑子抽了吧住在这里。”
  “师弟!我知道你不喜欢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可你别忘了我们一行的目的,这里可没有什么繁华的地方让你挑来挑去。”
  这个男人似乎必须要被师姐说几句才能老实下来。一行人挑选了当地占地最大的一家客栈走了进去,晚饭聚在一起随意吃了一点。
  店小二来上菜时,偷偷瞟了一眼秋幕灵,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他强忍着不着痕迹的压下眼底的恐惧,眼神还没有收回去,脸就被方观用筷子挑到了一边。
  “有甜食吗?”方观盯着他的眼睛,很有礼貌的问道。
  店小二像是又看到了吃人的怪物,被吓破了胆,心惊地颤颤巍巍开口,“有……有的!”他赶忙跑远了。
  “乖乖,少吃点甜的,今天不是刚吃过冰糖葫芦吗?”
  “我就再吃一口,好不好嘛。”方观撒娇道,“师父~”
  秋幕灵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刚刚方观施以店小二的威压不是假的,如今却又转换成了一副乖巧徒弟的模样,她这个徒弟真的是心里坏得很。
  吃完饭后,回房睡觉。在进屋前,秋幕灵悄悄给一行人的房间外添了一层屏障。
  “师父。”方观紧跟着关上门,有些不解,“为什么不直接把这整个村的妖怪都灭了啊?这样我们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整村的人,都是由妖怪所化形的。只要方观想,只需一眼它们便会魂飞魄散。
  “不用我们出手。”秋幕灵摇了摇头,“我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做。”
  方观歪了歪脑袋。
  “这个大师姐为人和善却太单纯,二师兄情绪不稳定太偏激,小师妹又什么都不懂,还有一个初来乍到的凡人。陆师尊让他们下山历练估计也是为了磨磨性子,可看起来似乎半点用也没有。”
  “那师父觉得我怎么样?”方观突然来了兴致。
  秋幕灵无奈的笑了笑,“你啊,你是师父的乖乖。”
  “师父会不会太宠我了?”虽嘴上这么说,可方观还是抵不住嘴角仰起的笑意,“陆师尊的事,师父也没有责怪我。”
  “其实……”秋幕灵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我对陆师尊的死没什么感觉,就算活着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反倒是他的这些弟子们,我想看看离开了陆仙尊他们是否还有能力去解决这些横行的妖孽。”
  “师父可真是个好人。”
  “那方观也要成为一个好人,以后不能再凭着心情滥杀无辜了。”
  “只要师父不离开,我就不会再那样做。”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师父~我可没有那么坏。”方观拉起秋幕灵的手,嘴角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只要师父不再离开,我就永远是你的乖乖。”
  夜深了,村里渐渐寂静了下来,外面空荡荡的,听不见风声树声,安静的不正常。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黑暗中,方观软咩咩的声音从秋幕灵背后传来。
  秋幕灵深吸一口气,她转过身,与方观侧躺着面对面,“怎么那么想要回去啊?”
  方观没有立即回复,而是贴近把脸埋在秋幕灵的胸口处,闷着声音,“我们已经好久没做了。”
  “……”秋幕灵嘴角抽了抽,“再忍几天,就回去了。”
  方观的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紧紧抱着,“师父,忍不住。”
  硬了。
  “方观,你控制一点,我们是在外面。”
  “呜……”方观埋在秋幕灵胸前,像是幼兽窝在怀里嘤呜。
  秋幕灵把方观推开了一点,背对了过去。方观又紧跟着贴了上去,手环住秋幕灵的腰,拉进。
  他把脸埋在秋幕灵的颈后。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柔嫩的肌肤上,烫得慌,他没有再说话。
  秋幕灵任由他紧紧抱着自己,伴着他的呼吸声渐渐有了睡意。
  方观忍不了了,他的呼吸逐渐粗重,开始吮吸秋幕灵的脖子。柔软的双唇覆盖上去,用些许力气一吸,便会留下一片小小的红痕。方观的牙痒痒,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啃咬。
  已经睡着了的秋幕灵被后脖颈的刺痛感惊醒,她感受到方观的牙齿夹住她脖子的软肉,被咬着凸进他口腔的皮肤抵在湿热的舌头上。
  方观见秋幕灵醒了,二话不说的离开了她的脖子,软着声音撒娇的喊了一声“师父——”
  秋幕灵无奈的叹了口气,她闭上了眼睛,她不想面对。
  方观捧着秋幕灵的脸,亲了上去。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的轻轻触碰,后面愈发不可收拾。舌头深入,津液交换。
  ——
  小男孩跟着二师兄住在一间屋里,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决定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起来,轻声推门走了出去。
  屋里没有看到茅厕,小男孩摸黑走到了外面。街道上挂着白晃晃的灯,刺骨的凉风穿透他薄薄的身躯,冷的打了个寒蝉。他不敢再往外走,站在门口处的草丛里解决。
  小男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眼前的草丛中被白灯照的黑白相间的树叶,逐渐变成了一张扭曲的人脸。
  “啊!!!”
  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空气,不过两秒就又闷了下来。
  屋内的一行人纷纷从梦中惊醒。
  大师姐二师兄小师妹拿着剑从屋里冲出来。秋幕灵推开趴在他身上不为所动的方观,擦干嘴角的津液。
  “发生什么事了!”大师姐警惕的握着手中的剑,与二师兄对视一眼,问道,“那个小孩子呢?”
  二师兄闻言回屋内看了一眼,再次出来时摇了摇头,小男孩消失了,刚刚的叫声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
  “好像是从大门口传来的。”
  二师兄率先一步飞了出去,大师姐小师妹紧跟其后,秋幕灵拉着衣服躲避着方观委屈的眼神从屋内逃了出来。
  屋外空荡荡的一片,但能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力。二师兄屏气凝神,却如何也探寻不到那丝妖力具体的位置。
  他跳到屋顶,换出法器——照妖镜(陆仙尊加强版)。
  天一瞬间被照亮,百家村像是被罩在了一块巨大的铜镜下面。屋内隐藏的妖怪无所遁形,他们披着人皮,脸上露着惊恐的表情,而后那张人脸瞬间变得扭曲变形,化成骷髅或百怪的模样。
  二师兄震惊的僵在了原地,他们被包围在了密密麻麻的遍地妖精的地方。
  大师姐眼疾手快,使出缚妖绳(陆仙尊加强版)锁住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逃串的妖精。可不敌其数量之多,妖潮涌动眼看就要挣脱束缚。
  秋幕灵赶来,弹手间稳固了缚妖绳的束缚。见妖精被牢牢的禁锢在原地,大师姐拔剑开始清扫余孽,小师妹追上了掳走小男孩的妖精,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看着三人人齐心协力斩妖除魔,秋幕灵只背地里悄悄给他们加了个buff。
  战争稍纵即逝,百家村的全部妖怪都被收进了锁妖袋里面。而此时正逢夜深,冰冷的月亮高悬。
  秋幕灵打了个哈切,拉着一旁的方观回到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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