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归位
薛蟠言明:“从此织造府里头,再没有什么这房那房的,都只是同归我薛家之下,同归于我这织造府提督之下,我不需要你们对谁效忠,只要对提督这个位置效忠即可,办好了差事,我有赏,若是存了坏心,想要吃里扒外,那就是该死,别以为我今个说话笑嘻嘻的,”薛蟠笑眯眯的说道,“我可是出了名儿的呆霸王,认死理,谁要是敢对着我分派的差事不好好办,混着没关系,但是若是做什坏心思,那可别怪我容不下他们了,家里人,先打死,外姓的管事掌柜们,先打几十板子,绑了送你们去金陵府。我是一个刻薄的人,看着我对叔叔们就知道了。”
一番狠话说下来,效果还是有的,织造府顿时如同快速转动的机器一般,迅速的运行起来,不过是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把七夕节的节礼办好,又请金陵留守府来检查一遍,夏太监十分满意,也不知道是满意这七夕节的节礼,还是满意那栖霞山的宅子和田地。
不过薛蟠办事稳妥识大体这个评语是少不了的,不仅七夕节的节礼已经准备妥当,八月中秋的节庆,也已经开始筹办,真是一点都不用夏太监操心,梅姨娘也不得空,薛蟠让她来统领薛家所有供奉,这下子,织造府的事儿,就已经处置的差不多了。
随后又和二三四房议事,四房老爷薛宁身子慢慢好了一点,被人搀扶着亲自过来言明,要将四房的事儿都交出来,日后只管领银子就是,三房的药业原本就已经在薛蟠手里,二房太太也是如此说,要将海商轮船的事儿交回给薛蟠,她到底是妇人家的,不擅长做生意,薛蟠坚持不就,若是这样刚刚得势,就把诸房的权柄一股脑儿都收了,做出一副容不下各房的样子出来,那岂不是要被人骂死,当然了,五房八房罪有应得,也没人会抱怨薛蟠行事恶毒,但是这几房原本是向着自己的,外人不知道二三四房是真心交出差事,他们只会以为,薛蟠已经是惊弓之鸟,要独揽大权,不许别人分润薛家的家产。
二房太太说的清楚,“我原本就是妇人,家里头的差事可管可不管,昔日是老爷看着我寡妇失业的,仁心不愿意把差事收回去,如今我们二房就跟着哥儿过子,我这个婶婶不中用,就伺候着太太罢了,日后蝌儿和宝琴还要靠着哥儿才会有点出息,指望就全托付在哥儿上了,这差事原本就是长房交给我二房的,如今管不好,哥儿只管收回去,我虽然愚笨,但是也知道这各行其是总比不上同心协力的。”
薛宁却不和薛蟠分解,到了次日就让夫人把账本钥匙等一概送了过来,薛蟠无法,只好收下,这样的话,不管是主动或者是被迫,诸房的权柄一下子就都收回到薛蟠的手里了。
虽然是外头人言可畏,但是薛蟠素来是没脸没皮的,那里会在乎闲言碎语,二房和三房都一起搬入了织造府,陪着薛王氏过活,原本这织造府冷冷清清的,无非就是薛蟠薛宝钗薛王氏梅姨娘几个人,如今倒是多了几个小小子,让家里头都热闹了许多。
有时候权力,就是意味着麻烦,这么多事儿一股脑儿的都回到薛家长房,薛蟠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是应付不过来,所幸家里头有许多老实可靠的家人,都是薛蟠父亲里下来忠心耿耿的家人,这样分派出去,各房事务如旧,只是多了巡检查账的人,原本的管事掌柜们不会不高兴,一如往昔,阻力便少了许多,薛蟠是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理儿的。
加上还有贾雨村在边上筹谋,贾雨村不仅是出谋划策极为厉害,料理事务也是十分利索,官场上历练过,人心看的透彻,又有手腕,杀伐果断也尽有,不仅薛蟠十分佩服,就连薛王氏也很是高兴,见到贾雨村都必称先生,阖家上下,无不叹服。
如此忙忙碌碌,真真是岁月如梭,薛蟠每日忙碌家事,又要去族学上学……当然,薛蟠每次去,贾雨村都换了课程内容,完全是为了薛蟠量身定制,杂学教授的颇多,薛蟠读书不求甚解,只观大略,许多东西学的倒也有些意思。
如此忙忙碌碌就到了初秋,这一日薛蟠到织造府和小涂子一起亲自检查了一遍中秋节进贡的织造,这才放心,命殷天正次日就用船只小心运到京中,这自然不能是只运织造,顺带着给京中相熟的亲眷人家,比如姨丈贾政家中,舅舅王子腾和王子胜家中,这些亲戚关系都是薛王氏打点的,薛蟠如今才搞清了薛家各方的关系,并开始接触金陵的世家故交,京中许多人和事儿,对他来说,似乎还远了一些。
回到府中,八月初的天气,金陵是有些凉了,这里虽然是江南,到底却不如苏州杭州等地温暖,靠近长江,又和北边接近,只不过是一江之隔,气候差不多多少,薛蟠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见到廊下已经摆满了几个瓷缸,上面种着一人多高的桂花树,香味馥郁,微带酒香,一个才总角的丫头正在浇水,见到薛蟠进来,喊了一声“大爷。”
薛蟠嗯了一声,“你杨枝姐姐呢?怎么就你在这里?”
这是薛王氏又派了三个丫头放在薛蟠这里,浇水的是叫燕儿,还有两个,一个叫做鸿儿,一个叫做鹤儿,都是飞鸟之类的名字,放在薛蟠这里,供着杨枝指挥,让薛蟠的院子如今也不至于冷冷清清的,燕儿说道:“杨枝姐姐去厨房瞧大爷的午饭了,让我告诉大爷,屋里头放好了茶,请大爷自己喝着就是,等会就吃饭了,别到处走。”
“这个杨枝,”薛蟠笑道,“倒是使唤起我来了。”随即进屋,鹤儿伺候着换了家常的衣服,鹤儿拿着薛蟠的腰带,“大爷如今可瘦了不少了,这银腰带的扣子,又小了一个孔子。”